“叛徒……”憤怒和痛苦讓左承安渾身顫抖,他緊緊地盯着那道越來越隐沒在黑夜中的身影,洶洶的恨意滔天而起。他握緊拳頭,掙紮着要撐起身,但眼前的視線卻驟地一黑,身體猝地好像被拉着跌入到萬丈深淵裡。
左承安雙手好像要抓住什麼似的一緊,睜開眼猛地醒過來。一片空幽甯靜的黑夜裡,隻重重地充斥着他焦灼又急促的呼吸聲。
他聽着空無一物隻剩下他自己沉重呼吸聲的深夜裡,過了好久才慢慢緩解過來。
又做夢了。他煩擾又無力地閉上眼睛,夜的寒涼滲入,讓他忽然感覺到臉上的溫熱變成一層黏膩的痕漬。
他恍地擡起手,心中落下一陣沉湎的靡意。
他竟然夢見他了……左承安失神地坐起身來。
他不該夢見他的,他黯黯地注視着那個無盡深淵般的黑色角落,未經允許,他絕不能擅自出現在他腦海裡。
對于他那天對他的背叛,他永遠隻配做個罪人出現在他心中。想着,左承安的眼睛又冷地凝了起來,同凄寒的黑夜一般無情地掠奪着這周圍一切事物的溫度。
***
漫長的黑夜将他包裹,再推開窗時,天空已經微微泛白,偶爾幾隻叫聲凄寒的鳥兒立在枝頭,将長空的清寂打破。
是時候該好好算算賬了,雲祈。左承安久久地立在窗前,凝望着那天際邊綿延的灰青色建築物,捏住一隻黑色鈴铛的手越來越顫抖顫抖。
昨日煉制毒藥忙活到心力交瘁,今日好不容易可以休息多睡一會兒,可就在餘長笙朦胧睡得正香時,一個黑影卻從上方愈來愈近,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
一種不同尋常的異樣感驚擾着她,餘長笙猛地着睜開眼睛,卻見一張清晰淩厲的臉龐就近在眼前。
她被驚吓一跳,忙地從床上跳起來,防備地質問道:“你、你一大早的到底要幹嘛!”
“帶我去見他!”他朝她逼近過來,冷冷地逼迫道。
“誰、誰啊?”餘長笙皺着臉沒好氣地問。
“任知序。”他冷聲回答。
一提起任知序,任靈姝這吵鬧的三個字又随之在腦海裡翻亂,永遠沒有一刻安甯。
“啊不去!”餘長笙煩擾地抗拒道。
“帶我去見他!”左承安又重複一句,卻把餘長笙氣得又大吼起來:“喂到了皇宮以後你怎麼比我還忙啊!上次說要見我父皇,這次又要見任将軍!”
左承安定在一旁,眉頭緊鎖,如一個即将點燃的火把一般,冒出熾熱的點點星火。
“又是這個眼神……”餘長笙沒好氣地暗自低聲嘀咕,煩怨道:“不去就是不去,你怎麼求我也沒用!”
“你!”左承安神色冷厲地盯着她,但或許是上次她狠狠地反擊了他一次,他現在反倒沒有怎麼輕舉妄動。
餘長笙得意地揚起下巴看着他,與他繼續對峙。
不過,如果可以跟他談談條件的話……餘長笙開始在心中暗暗地盤算着,那好像也不算很虧……而且正巧,她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他。
“喂,我可以帶你去見他!”餘長笙忽然松口道,讓左承安的眼神漸地松了下來。
“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她又道。
“什麼?”他冷厲的眼神又重新變得緊澀起來。
餘長笙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他冷厲的眼神,動了動嘴角後繼續道:“我知道你想見我父皇是為了求财謀官,但其實這些本公主都能給你!如果你答應我不再脅迫我帶你去見父皇煩擾他的話,我自然也能滿足你的那些要求,還能帶你去見任知序!”
“沒想到在東槐國公主眼裡,我竟然是這樣一個人。”聽到竟是如此的條件,左承安有些好笑地勾起了嘴角來。
餘長笙一愣,“那……那你如此脅迫想見我父皇到底是為何?”
笑着,左承安的眼角漸漸地凝起一片寒霜,停了幾秒後,平靜的聲音卻透着狡黠地幽幽道:“難道就不可以是,關于民情禀告嗎。”
“你……民情禀報?”餘長笙半信半疑地微微松了一口氣。
“那這樣你就不會跟我父皇說連命之毒的事情了?”餘長笙急促确認問道。若他真的同父皇說,那她婚前私逃去瑞州的事情被揭發了,父皇必定饒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