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問話,他又怒氣咄咄道:“東槐國皇帝殺我父親,屠我子民,毀我妖族安甯平靜,如此不共戴天之仇,殺了你們所有人償命都不為過!終有一日,我一定殺光你們所有人,滅了這醜惡的國家,你們,就等着罪惡降臨吧!”如滔天巨浪般怒然的一段話後,他身上不知何時竟也散發出隐隐紅色的光芒,随後像燃燒起來的大火一般越來越強烈地環繞着他,将他身上的黑衣如煙隐去,血色的火光中,一頭紅瞳鋒利,獠牙尖銳的兇狠野狼便從火光中凜然踏出,怒吼着縱身躍上屋頂,一下消失在視線當中。
眼前的觸目驚心讓餘長笙久久不能回過神來,她不敢相信地望着天邊,腦子裡的一團混亂更撞得她心口直疼,“他……他是妖!”
“公主!”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随後立馬就焦急地沖到她身旁,卻被一陣至寒瞬間侵入身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他跑了……”餘長笙無力地倒在他懷裡抽泣着,任知序神色複雜地頓在原地,目光于黯淡釋然之間流轉,終于才小心地将她扶起,撫慰道:“臣先把公主送到房裡歇會吧。”
仿佛魂魄被撕碎般,餘長笙沒有說話,任由他将她抱起,回到房中。
“吟夏。”任知序低聲地喚剛随他一起趕到的吟夏,叮囑道:“照顧好公主。”
“好。”吟夏點頭深重回答。
***
神情恍惚間,餘長笙在床上躺了許久,腦子裡卻還是一片混沌——他竟然騙我,他是一隻妖……他還說……和父皇有仇,和東槐國有仇……左承安,你怎麼會是妖?她在心底痛苦地不斷質問着,腦子裡重重疊疊壓地來一幕幕淩亂的畫面,不可收拾的頭疼中,曾經那片幕昏黑詭異的玄池之夜也在眼前越來越清晰——那頭狼,其實就是他吧!她心口猛地顫抖:原來這一切不過全都是他為了報仇的手段罷了!
她恍然大悟,終于忍不住地浮起一陣凄厲的冷笑:都是她,愚蠢至極天真爛漫得可怕,才會引狼入室,掀起如此大的一場危機。
但是,他如此欺騙,難道就不需要付出代價嗎?餘長笙拳頭随眼淚一緊:就算他說父皇殺他父親,屠他子民,毀他妖族安甯那又如何?當今她所受的這一切,來日一定要全都與他還回去!
恨意燃起,她立馬地起身拿出藥袋裡雪辭花的解藥,刹地一看雙手,卻意識到自己的身體似乎已經脫離了冰封,雪辭花的毒好像……已經莫名地解了……她慌亂地又趕緊去查看自己身上的其他部位,卻發現全身竟然都是一個安然無恙的樣子。
為什麼方才他能安然逃脫呢,原來是她身上的雪辭花早就已經沒有了作用。
怎麼會這樣……她大腦疲憊得疼痛:這到底是為什麼……
自那次刺殺後的好一陣時間裡,宮中都是不再掀起任何風浪的一片太平。
也是啊,任知序邁着正步向府邸走去,臉上卻不動聲色地在心底深歎一口氣:從前他因為血瞳的力量難以自控的時候,就是用化神散來鎮定。而這一次,他更是把化神散加到了十倍的效用,一時半會之内,他一定是恢複不過來的。
眼前任府的距離越來越近,他已經能瞥見大門外立着的兩隻石獅子,灰牆内探出了一棵柿子樹,在規整秩序的建築裡顯得冒犯又突兀。
不過,他們很快又會再見面了。任知序輕地深呼一口氣,快步越過石獅,向大門走去。
“糖葫蘆來啦!”剛跨過門檻,一片紅色就猛地撞進視線,任知序驚吓地停在原地頓了頓,看見那一片晶瑩的糖葫蘆後面露出一張調皮的臉後,才無奈地輕輕一笑。
“哥哥,請你吃糖葫蘆!”說着,一根紅豔的酸甜山楂就爽利地遞到他面前,任知序笑着接過,看着面前這煞費苦心讓他高興的女孩,心底更是忽地一軟,聲線如春風般寵溺道:“今日,再教你新的劍式,好不好?”
看他的意趣終于被漸漸挑起,任靈姝歡快得差點跳起來,連連答應道:“好好!”
庭院裡,風如蘇地拂來,将綠樹輕輕抖落,任知序手中的長劍伴着風如瀑般拔出,随即一道白光就随着身體有力地舞動起來,他一步躍起迅速地揮起劍甩出劍花,随即又将劍揚起以最快的速度刺出,與勁風交掠擦回後又是轉地一甩,順勢微欠下身将劍迅速揮轉一圈,起身來腳步一旋,完成最後的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