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時,她又忍不住偷偷地往岑柒那瞥去警惕地防備着他,卻見他依舊是那樣不緊不慢地好像在記錄着什麼。
“公主不必如此警惕,我說過我不會傷害你的。”他的聲音忽然響起,被識破的餘長笙一陣尴尬,索性不再顧及地直接問他:“那你當初答應見我又是為什麼?為錢為财,還是為名為利?”
“不為什麼。”岑柒似乎微微地歎了一口氣,恍神道:“隻是想知道讓我變成這樣的,究竟是什麼人。”
“不過,”他的話音又一轉:“要說錢财名利,如果公主在我這小醫館停駐過的話,那這裡也算得上是塊風水寶地了。”
“撒謊!”餘長笙一語道破:“若你在乎這些,那為何又會把醫館開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
“公主,我們平等交換對方的價值,不好麼?”他似乎有些苦口地勸道:“況且,我也已經沒有血瞳的力量了,公主不必再執着于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你、為什麼?”許是曾撼于血瞳的強大力量,這突如其來的落差讓餘長笙驚訝萬分。
“因為血瞳被我封印了。”岑柒的微笑中透着一絲悲郁。
“血瞳……還能封印?”餘長笙皺緊眉驚詫地詢問道。
“嗯。被封印後的血瞳便是如常人的眼睛一般,沒有任何力量。”他的聲音溫吞中透着一種傷感。
“你……你為什麼要封印它?”如此強大的力量,是多少人所遙不可及的。
“因為生挖眼睛的痛苦,是旁人永遠也無法體會的。”他說着,聲音越來越變得沙啞起來,化作一片痛苦的深淵絕望地展開在傾聽者眼前:“招緻禍患的東西,不要豈不更好?”
“可擁有血瞳的你力量強大,又怎麼會被他人挖了眼睛?”
“不是的。”他苦笑着搖搖頭:“即使當時擁有血瞳,但我全身的武功靈力也全都被妖王廢了,根本沒有力量可以調動起血瞳。”
竟……竟然都對上了?餘長笙心髒一緊:血瞳之事很少人知曉,沒想到他的話竟然真的和任知序說的都對上了!隻是……任知序當初說他已經死了……難不成是他最後逃脫了?
“你……真是血瞳的主人?”餘長笙半驚半疑地盯着他問。
“是。是我。”岑柒點點頭,輕笑着低聲回應道。
***
深夜,餘長笙收好筆記,終于把一天從岑柒那抄錄下的内容溫習完畢。
沒想到他這醫書裡果然記錄了許多有用的内容,什麼瘴氣花啊,鬼面樹啊,聚靈法啊,全都是她未曾見過的妖族草藥和醫術,看來接下來的時間裡一定要好好地用心研讀。
“哎……”餘長笙思緒一轉,腦子裡頓時閃出一個想法:“既然這書裡的内容全都是由他親自抄錄整理,那這其中的内容他也一定早就熟讀在心了吧,既然他這麼厲害,不如就直接找他問問那毒藥的事情!”一說完,餘長笙就立馬将藥櫃最下層保存毒藥樣本和試毒垂盆草的盒子拿出來,竊笑道:“既然沒辦法一定得将時間耗在他那,索性不如直接物盡其用,好好地問問他這到底是什麼毒!”
荒蕪的城郊裡,一盞老舊燈籠飄零的屋子内,岑柒正在凝神地稱量着草藥,再将其仔細地歸到一邊。
百年來,世人都說“斷筝謠”不可解,但現在……無論如何他都偏要一試,不然永遠都在他人的掌控下苟活,那和死了有什麼區别?
按照研究出來的試驗藥方稱量藥物的同時,岑柒的腦海裡竟又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晝時那女子的臉。
東槐國公主餘長笙,為什麼……為什麼她的眼睛,竟會讓人覺得如此眼熟?岑柒不解地凝思着:還有她身上,為什麼總有一種熟悉甚至……親切的感覺?他思索着手指愣地停在半空中,腦海裡的那個身影又莫名地像一種神秘又熟悉的力量一般在吸引着他,讓他的思緒像不斷沉湎的夜般不能自解。
第二日,晨日從東邊漸漸升起,照耀着銀蝶如閃爍的露珠撲朔一般,紛紛揚揚地在馬車周圍一路追随,餘長笙半驚半喜地與往常一般按時抵達醫館,一到達,馬車周圍的銀蝶就如被太陽消融的晨露一般撲然散開。
“這世上有一種毒,會讓人昏迷不醒,知覺卻被放大千萬倍,身體每日每夜都如千蟻啃食,煉獄炙烤般痛苦,你知不知這是什麼毒?” 一下到車,餘長笙就立馬迫不及待地追問岑柒關于那毒藥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