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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湘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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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言值不值,自己又肯不肯……是非得失,早難輕斷,俱付無言,隻好用盡全力,系此一隅光景。

……………………

祁韫一行八月下旬自南昌出發,經九江、長江、運河北上,九月底方返京畿。

這日潇潇細雨,檐溜如絲,雁聲斷續自西北傳來,雲氣低垂,将天穹壓得沉沉如蓋。祁韫勒馬緩走,望長街如墨,忽覺萬裡歸途,竟似夢中回首,不知何人共語。

德勝門封存修繕未了,三人隻好自齊化門進京,卻恰如三月清明時節那日,依舊往羅浮寺去。

祁韫心知,在見到瑟若之前,自己都算不得真正脫險。若回祁宅或獨幽館,勢必驚動幕後之人,稍有不慎,便将晚意與兄嫂白白牽連。唯有置身皇權庇蔭,方可使敵不敢輕動,暫保無虞。

這一月來,祁韫、連玦、狗富三人越發默契,廟堂之謀、江湖之智、市井之巧皆備,不聲不響地繞開了所有耳目關隘,竟一路順遂,未遭半點風浪。

三人行至羅浮寺,問詢是否有空禅房可暫居。

京中廟觀多有皇家背景,羅浮寺亦不例外,然住持湛如禅師卻平易慈和,常備數間清淨禅房,供人禮佛清修。

其居向來不問來曆,不拘門第,所收齋供随緣,惟喜與談玄解義、詩禮自持之士結緣,故制琴名家張溪雲便常年栖居于此,與湛如禅師結為至交。

所幸尚有兩間空房,接引的青年僧人與祁韫略談,見這位“謝爺”氣韻清遠、舉止溫雅、言辭有度,便欣然領至禅院安置,言語間頗多敬意。

次日,西四福昌裱畫鋪來了一名年輕漢子,放下一幅新作,言是“燕七爺”所托,裱好留存,數日後自取,說罷轉身便走。

福昌原是青鸾司暗樁,經手紙墨多為密報暗語,真正的書畫反倒稀罕。況且“燕七”乃戚宴之化名,能借此傳信者屈指可數。

掌櫃一眼看出那漢子是個武人,且對畫裱與否毫無在意,便知其中有異,不敢怠慢,立刻送入宮中呈與戚宴之。

戚宴之展開一看,隻覺莫名其妙,心中隐隐不安,卻不敢擅斷,隻得于日暮後夾在一疊奏事中,勉強帶去交與瑟若。

瑟若初看也仍如常,卻捏着那畫許久不放,終于輕輕笑了。

那笑容中有歡喜,有釋然,有不敢輕信、唯恐再度失望的猶疑,更像風過落英,青葉初萌,斷枝重生。

此畫仿自仇英《虞舜純孝圖》,無一字落款,山水渺遠,兩雁雙飛,舜耕于野,幾乎原樣照搬,唯右下角白象處換作一撫琴高士,亦取自仇英《高山流水圖》,正是伯牙。

原應執鋤的舜,懷中所抱卻是一張古琴,非今日常見七弦,而是上古五弦,分明典出“昔日舜彈五弦之琴,作《南風》之詩:南風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

舜與伯牙并置,意即一句:“熏風不作,流水何興。”正是羅浮寺初見時,祁韫對瑟若說的第一句話。

她沒死……她回來了。

如此頗費周折,自是出于謹慎。遭此生死大劫,祁韫已不能信任何人,包括居中傳話的戚宴之,唯獨信她。而初遇之日,戚宴之并不在旁,如此細節未必知曉。

瑟若越看越想笑,竟懶得遮掩,心中暗道:祁卿啊祁卿,你還真是“藏巧頗多”。字寫得好也便罷了,偏又不似館閣體那般叫人厭煩,讀來賞心悅目,權作調劑;畫也算有法,筆力雖遜于字,卻也不俗,隻是全仗古人設色構圖,真本事幾何,未可知也。若非我困于俗務,這些年靜下心來練上幾筆,未必就輸你了!

戚宴之就見瑟若松松地将畫卷起,背在身後一笑,轉身往書房走去,步履十分輕盈。

她随瑟若六年,如此情态見所未見,慌忙跟着她向書房走時,隻覺天崩地裂,山海倒流。

待追到書房,瑟若已揮毫落款,正輕輕吹幹墨迹,眯眼抿唇地将畫遞來,笑意狡黠:“今晚連夜裱了,明早送到羅浮寺,問問可有新禅客入住,姓……”

她笑意更深,似賭非賭,幾乎胸有成竹:“不是姓沈,便是姓謝。”

瑟若算得極準,祁韫身邊可托之人寥寥,唯沈家一品公侯、謝氏蘇州名門,族望赫赫,最便假其名,旁人不敢妄動。

戚宴之将那句落款接過來一看,是一句:“幽期久杳,湘弦徒咽。”

她雖文武兼資,終究長于政務,于這等風雅之事既無天賦,亦乏閑情,更不識其淵源,心中一團迷霧,唯有那股莫名的不安愈纏愈緊,卻又無法違命,隻得默默卷起畫,一言不發,轉身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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