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夭不懂“超載”是什麼,不過不難從她的話語中理解出來。
她看了看周圍人,除了顧軒舟看不出什麼表情,邺邵和司珏對她的奇怪言語都習以為常的模樣。
幾人剛落地不久,就察覺到四周荒蕪人煙,京郊就算人煙稀少也不至于如此。
突然一陣吼叫聲,激起幾隻鳥雀飛遠。
明夭循聲看去,看不清密林中的情況,卻敏銳地聞到了一絲腥氣。
衆人朝着聲音的方向走去。
越近衆人便能聞見越來越濃重的血腥味。
邺邵和陸月瑩都微微皺眉,這麼重的血腥味隻有千萬隻厄祟能有。
可若是有這麼多的厄祟,京城恐怕早就被攻陷了。
幾人越過低矮的草叢看去,卻隻見到三隻厄祟。
不過這三隻已經不是簡單的厄祟了。
它們比明夭初次見到的厄祟還要大上許多,幾乎是兩倍的大小,原本隻是初具人形的一坨爛肉,此時卻有了手腳,甚至其中一隻就連五官也都具備了,其他兩隻也都有了眼睛嘴巴。
隻是他們的五官和四肢十分奇怪,應該是一對的手教和眼睛都截然不同,搭配再一起十分怪異。
此時他們正咧着嘴啃食着地上的屍體。
跟在身後的顧軒舟看到這個場景煞白了臉。
邺邵冷聲提醒:“它們啃食的是修士。”
明夭這才看向它們的“食物”,他的身上赫然是一件被撕碎的道袍。
随着厄祟的進食,其中一隻厄祟突然停下,它身上的爛肉湧動,漸漸長出了一隻右耳。
明夭隻覺得眼前的場景令她不适。
幾人震驚地看着眼前的畫面,然後陸月瑩轉頭看着明夭,眼中是詢問之意。
明夭迅速理解了她的意思,然後點了點頭。
幾個人馬上沖了上去,就連顧軒舟手裡也被司珏塞了一把長劍防身。
早已是靈虛境和九獄階的陸月瑩和邺邵一人處理一隻,司珏處理剩下的一隻。
幾人都默契地不讓明夭出手。
明夭索性找了處陰涼的樹蔭下看着戰況。
厄祟明顯比往常的那些靈活一些,魔氣與靈氣還未近身便回過頭來,看到是修士它們怒而暴起,一巴掌帶着強勁的掌風揮來,嘴裡還流着混合着血液的口水。
司珏厭惡地後退一步,身後一柄劍飛來砍下厄祟的一根手指。
司珏拔出插入地上的長劍,回頭看去,顧軒舟就站在身後鄙夷地看着他:“你可别死了。”
司珏看了一眼那把劍,劍上一絲靈力也無,竟是硬生生用蠻力傷了厄祟。
他丢回去那把劍,強忍着不适又攻了上去。
明夭聽見顧軒舟冷哼了一聲便看向他,隻見他手裡的劍回來時已被清幹淨了泥土,劍鋒在月色下銀白似雪,一看便是司珏的手筆。
明夭暗忖,司珏這在醫修中可以算是好習慣,在戰鬥時可不是好毛病。
看向邺邵那邊,按照他的境界本該一擊斃命的厄祟,任由他來回砍了幾刀仍是沒有倒下。
即使切掉了四肢,一樣會從地上不斷蠕動出新的血肉補上四條破爛的肢體,隻是沒有之前人一般的手腳了。
又砍落腦袋,充斥着詭異五官的腦袋倒下之後,又會從身體中再度長出一個沒有五官的頭顱。
他手裡的魔氣變換成刀劍,來來回回不斷砍落,厄祟又不斷重組。
而陸月瑩,她不用劍刃,手上套了個手套,赤手空拳便沖了上去,拳拳到肉,卻也一樣無濟于事,隻是落了一地無法重組的人的四肢和五官。
明夭皺起眉,壓下心中的煩悶,回想着剛剛看到的場景。
厄祟啃食修士後随之長出了一隻耳朵,再看向厄祟那些奇怪的地方。
是不是厄祟可以吞噬修士,長出他們的四肢和五官。
如果不隻是四肢和五官呢。
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還有心髒。
明夭以手撫眼,在厄祟的四肢與五官處都能看到絲絲的怨氣,是死去修士殘留的怨氣,隻是厄祟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使得明夭一開始沒有嗅到。
而此刻她清晰地看到,厄祟的心髒處有着一團怨念。
“心髒!他們有心髒!”知曉其中關竅,明夭趕忙提醒他們。
在明夭聲音剛剛落下,邺邵和陸月瑩處同時傳來“噗——”的一聲,魔氣凝成的利箭與拳頭同時穿透厄祟的心髒,厄祟轟然倒下,化作爛泥滲入地下。
司珏稍稍慢了些,不過他的長劍一樣刺穿了厄祟的胸口處,厄祟在他的劍上緩緩流入地底。
幾人在明夭出聲提醒後,便都明白了問題所在,邺邵看着地上殘留的痕迹,神色略顯凝重:“厄祟不是沒有啃食過修士,可從未有吞噬身體的情況出現。”
顧軒舟此時往前了一步,淡聲說着:“與其說吞噬,倒像是奪舍。”
幾人朝他看過去,他攤了攤手:“隻是奪舍是奪舍整個軀體,而它們隻占據一個部分。”
明夭想起他與宏南遇見是,宏南說的便是要奪舍他,此事他确實更了解些。
她見邺邵也看過來,知道他也想到了這裡。
不過怎麼想都隻是猜測,厄祟一死便流入地底回到溟淵,此時他們也無從查起。
陸月瑩看着漸漸亮起的天:“先找個地方歇息一下吧。”
說着她不經意間看了擦拭長劍的司珏一眼,不過又轉過頭接着說:“我在京城裡有個客棧,我們去那裡休整一下吧。”
不過幾人才進到城門内,就有人罔顧京城不許縱馬的律法,踏馬而來。
來人穿着低調,身上沒有多的配飾挂墜,顧軒舟和司珏卻敏銳地看出,他身上有種矛盾的貴氣。
他在幾人面前拉緊缰繩,利落下馬,單膝跪在幾人面前,聲音尖細,恭敬地說着:“聖上知曉珏王爺回京,特叫奴才趕忙來請幾位貴人進宮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