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宮裡的太監,而他口中的珏王爺顯然是司珏。
明夭震驚了一瞬,不過臉上沒有表現,她看向其他幾人,發現他們都沒有驚訝的神情。
明夭跟邺邵湊得近了些,小聲問道:“你們早就知道?”
“嗯。”這一聲很輕,明夭甚至聽出了些許的心虛,他繼續說:“沒有要瞞你的,隻是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明夭點點頭,眼神示意他看向顧軒舟:“怎麼他也知道?”
邺邵輕咳一聲:“司是如今凡人界的國姓,顧軒舟是國商出身,應該是知曉的。”随後他又補充:“你失憶了不知曉凡人界的事也是情理之中。”
明夭有些好笑地看了他兩眼,看到他睫毛輕顫,才笑着轉過頭。
司珏雖不認得眼前人,卻從他的着裝認出了他的官位,淡淡地說了聲:“總管不必如此,我早不是珏王了。”
那太監直接雙膝跪下,腰背更彎了些:“王爺可折煞奴才了,王爺始終是我國的王爺啊。”
陸月瑩在一邊啧啧幾聲:“好大的官威啊。”語氣中全然是幸災樂禍。
司珏無奈地歎了口氣,手指一動,一股靈力托着他站了起來,見他仍是面色惶恐,不再否認,問:“如今京城可以城内縱馬而行了?”
小餘子隻覺得膝下一軟,卻有一股勁托着怎麼也跪不下來,趕忙說着:“奴才擔心王爺等急了所以跑馬前來,聖上安排的馬車還在後頭,馬上就到,王爺和幾位貴人請稍等片刻。”
他察覺到司珏的眼神一直有意無意地落在身後的馬匹上,想起以前宮人對這位王爺的描述,大着膽子問道:“還是王爺想騎馬?“
司珏掃了他一眼,看向他後面牽着的那匹馬,是渾身黝黑的毛色,眼睛卻亮得很,他問:“這是墨影?”
小餘子直歎這差事不好做,聲音更小了些:“王爺恕罪,奴才并不知墨影是哪位。”
司珏并沒有為難他,點頭說着:“也是,也已經兩百多年了,墨影應該也隻剩枯骨了。”
這話小餘子可不敢答,低着頭冷汗直流。
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明夭幾人都看過去。
司珏看着跑來的馬車,語氣平靜:“叫馬車回去吧,這匹馬你也牽回去。”
小餘子看見自己的汗珠滴到地上卻不敢擦:“王爺說笑了,從此處到宮門還有一段路呢。”
司珏直接說明:“皇宮我便不去了,你替我向皇帝問聲好。”
小餘子下意識就要跪下,此時一直托着他雙腿的力道突然消失,“哐”的一聲結結實實地跪在地上,他顧不得膝蓋上鑽心的疼,不停地磕着頭:“使不得啊王爺,奴才如何跟聖上交代啊!”
司珏手中的靈力突然被從中切斷,他瞬間冷了臉色,不動聲色地往四周看去,卻沒看見任何可疑的人。
眼前的太監還在磕着頭,不僅是額頭上,就連雙膝都滲出了鮮血,染紅腳下的地磚。
司珏不記得自己是第幾回歎氣了,回過頭看向幾人,猶豫道:“師祖與師叔先去客棧歇息片刻,我會盡快回來。”
同時司珏的傳音傳到衆人的耳中:“京城内有其他的修士斷了我的靈力,恐怕是敵非友,你們要多加小心。”
幾人面色不變,陸月瑩站出來應道:“好,别忘了到老地方找我們。”
衆人沒多說什麼,在岔路口便分開了,在不遠處的小巷子中,一片衣袍随着他們的離開一起消失了。
明夭停了一下,敏銳地看了那邊一眼,又擡步跟上了陸月瑩。
邺邵以為她在好奇司珏的身世,開口簡單地說了一些:“司珏在凡人界時是當朝太子,按照輩分來算,應該是現任皇帝的叔公。”
“太子?”明夭問道。
邺邵點頭:“對,他原本就是作為繼任皇帝培養的,至于為什麼會修仙,要問問陸月瑩,是她把人拐回來的。”
陸月瑩聞言讪笑兩聲:“怎麼能叫拐呢,我這是把人帶上了正途。”
明夭:“做皇帝便不是正途了嗎?”
顧軒舟也插了一嘴:“名門王族修仙也都是去天衍宗這樣的大宗門,又怎麼會來你們太淵宗?”
陸月瑩先是一臉委屈看着明夭:“師父,我當年帶他回來你可是一直看着的,也同意了的。”
然後如變臉一般,對着顧軒舟惡狠狠道:“天衍宗算什麼大宗門,還不是淨幹些龌龊事。”
明夭不止怎的突然想拍拍她的頭,想幹她便幹了,輕飄飄的一下就把陸月瑩安撫了下來。
陸月瑩挑釁地沖着明夭身後眯起眼的邺邵笑了笑。
司珏的事多少在史書中都有記載,民間也多有傳言,她便也不怕顧軒舟聽去,接着把故事講了下去:“他是太子沒錯,也是當時皇後所出的嫡子,可他爹也不止他一個兒子,皇家貴族肯定就少不了些争鬥。”
想到剛剛顧軒舟貶低太淵宗擡高天衍宗的話,她陰陽怪氣說來一句:“就連他們顧家,為了點家産也是鬥得你死我活的。”
顧軒舟知道他的故事給茶館酒肆的說書人說了個遍,也不好奇他們從何處知曉了他的身世,面上一臉淡然,仿佛陸月瑩說的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