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大驚。
齊城主的衛隊隊長最先反應過來:“齊銘,你竟然弑父!”
下一秒,他的頭顱就飛了出去。齊銘擦拭着劍上的鮮血,淡淡道:“我已經先天未畫,你們有不怕死的人,就來擊我。”
先天未畫,是凡人修行世俗功法所能達到的最高層次。
齊銘從小修習母親家族的内功心法,母親早逝,他扮豬吃老虎,沒有人知道他的天資,後來他逃
婚遠去,遇到了打魚的夫婦,貪圖世俗的溫暖,就留了下來,但是他時刻都在勤練武藝,終于在二十歲的時候練到了先天未畫,站在了江湖之巅,誰也想不到雲夢澤一漁夫,竟然身懷絕技。到了先天未畫,甚至可以和練氣後期居士比拼不落下風。
困龍終要出海,他也不是一隻睡獅,韓苗苗的出現,是他心境轉變的契機。見到了謝诩的神通,他更加有了野心。
齊銘提着劍,在萬衆屏息、緊張萬分的時候,來到一個錦衣短發的男子面前,那是永安城的國師,從小教養他長大的師父。
那強者凝神看着他。
齊銘将劍扔了,跪下道,泣道:“徒兒來晚了,望師父教我。”
齊城主對于齊銘來說隻不過是一個符号,真正養育他長大的就是國師,是他教他寫字、教他練功、教他道理,兩人之間親厚更勝父子。永安城的國師曾是名揚海外的武林盟主,被齊銘的親娘請來輔佐齊銘,他在城中威望勢力極大,隐隐淩駕于齊城主之上。
而國師則扶起他,沉聲道:“老城主已逝,你就是新的城主!”
“……師父!”齊銘擡起頭,臉上露出喜色,隻要國師支持,何事不成?
“臣等恭迎城主入城。”
在國師的帶領下,諸臣子紛紛下拜,齊銘傲然穿上深紅色的城主服,坐上了他爹的聖駕,一行人除了齊城主,又整整齊齊地回去了。齊城主的屍體被收檢,第一天就有臣子寫奏章問如何葬法。
“他是我父王,當然是國葬。”齊銘不怒而威,“之前在修的陵墓,限半月内完成。”
接着又有人問登基大典的事,齊銘的腦海裡陡然浮現起韓苗苗俏麗的容顔,他卧在寶座之上,用手敲着太陽穴,補了一句:“給蒼瀾門也送一份請帖。”
韓苗苗則過得有些郁悶,隻因師父不理她。
明明在傳音海螺裡那般焦急,那般着急她的安危,可人在面前,又裝出一副日理萬機的嚴師模樣。
也許真的是日理萬機。
一回到蒼瀾,韓苗苗就把發現礦脈的事報告給了謝诩,謝诩當日就帶人出了蒼瀾,半月之後果然找到了荒島以及在上面過得舒舒服服的楊師兄等人。礦脈是門派根基,這個發現居功至偉,楊師兄被一名化神老祖招為親傳弟子,還得了不少好處,而謝诩也給她獎勵了丹藥、符篆、靈石,而她掌門大弟子的身份也更加穩固了。
這些都是表面上的,其實謝诩隻要溫柔地對她說幾句話,她不要其他獎勵。
偏偏他表面上獎勵她,卻不見她,她好不容易見了,又對她冷若冰霜。
韓苗苗想:“漸漸夏天到了,我給師父做一件夏衫,他可憐我用心良苦,可能就與我和好了。”
于是她關起門做衣服,白天在月季缤紛的院落中就着陽光刺下一針針,夜晚點亮所有的蠟燭放上所有的夜明珠密密縫制,終于在立夏之際做出了這飽含她所有心思的一件上衣。
她想來是向上掌門峰就上,而這次卻被攔住,守山的是個内門弟子,他陪着笑臉:“大弟子,不是我不讓您進去,是掌門下命說不見你。”
“胡說八道,我是師尊唯一的弟子,他怎麼可能不見我?”
“掌門就是這麼吩咐的。您有什麼話,不如讓我們通傳,這樣也不算違命。”
“哼!”
韓苗苗一溜煙跑了,此路不通,她自有方法。當了掌門大弟子這些年,她知道順着山崖往上爬,就能到掌門的住處,隻是無人知曉,知曉的人也不敢上去。而她不怕謝诩,看着雲霧缭繞的山頂,她咬住辮子,開始往上爬。這山崖越往上越陡峭,一開始尚可以趴着,到後面必須緊緊抓住山石承擔全部的重量,韓苗苗的手指已經出血了,她腳下一滑,踩住的地方掉了一塊土,落到了缭繞白雲之下,她見下面深不可測,拼命控制自己不要往下看,卻又不料眼前沒有可以攀抓的地方,隻是不遠處有一棵絕壁古樹,她睜大眼睛,奮力跳過去,然後繼續向上爬。
不知多久,陡然天地間回蕩着謝诩冷淡自持的聲音:“回去吧。”
“不!”韓苗苗執着地說,“我要見你,我不會回去!”她的眼中出現了淚意,好多委屈充滿了她的心房。
師徒之情不可回轉,愛慕之意難以斷絕。這世上哪又收縮自如的感情!既然厭棄了,當初又何必讓她拜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