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峻笙從怔愣中緩過神,忽然意識到害他躲到樓上來的不就是眼前這個女人嗎?男人沉默半晌,微蹙的眉心透着幾分不悅,再加上酒精的作用恨不得現在就過去和她好好理論一番,想想還是算了,最後隻瞪了她一眼便打算離開,不想卻被叫住。
嚴峻笙不耐煩地轉頭看她,眼底晦暗不明,透着瘆人的寒意。他看起來心情很不好,而且身上酒氣很重,林影突然有些後悔出聲叫他,可畢竟是帶了目的的,嚴峻笙向來公務繁忙,錯過這個機會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林影:“你要不要喝點水?你看起來不太舒......”
話還沒說完,嚴峻笙三兩步便已來到跟前,一眨眼的功夫,她的視覺範圍内能看到的就隻有他白色的襯衣和打得整整齊齊的黑色領帶。
林影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暈乎乎地像是染上了他的醉意,“你幹嘛?”
嚴峻笙沒說話,卻用微熱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林影呼吸一滞,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隻剩下心髒跳動的聲音。嚴峻笙順勢拿走了她手裡的杯子,放在鼻子下聞了聞,識别到不是酒精後一口喝下,發出很大的“咕咚”響。林影擡頭,恰好對上了他往下落的目光,四目相對,她竟覺得眼前這人非常真實,沒有半點虛假,不過想想也是,自從他們兩個鬧掰後嚴峻笙就已經沒有必要在她面前繼續戴着面具了。
“那是我的水。”她嘀咕了一句,“你要喝不會自己去要一杯嗎?”
收到控訴的嚴某人無所謂地揚了揚眉,心想她把自己害得這麼慘,喝她一杯水有什麼?嚴少爺一副“你能拿我怎麼樣”的臭表情看得林影極度不适,“這是少爺架子擺到我這來了?我可不是你們家的傭人!”嚴峻笙盯着她冷冷地“哼”了一聲,将空杯放在露台的牆垛上,丢下一句“多謝款待”後便要走,再次被林影拉住。
“等等,等等!”這次換她用雙手握住他的手腕,“看在你這麼不舒服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嚴峻笙斜眼看着她:“你哪裡看出來我不舒服?”
林影踮起腳尖湊到他頸邊誇張地嗅了嗅:“跟男人喝完和女人喝,一身的酒氣,我看不出來還能聞不出來嗎?”
嚴峻笙忽然笑了,眉眼舒展而開,看上去心情極為愉快:“這麼注意我?不是說再也不想見到我了?”
林影在内心默默地翻了個白眼,但礙于有事相求并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可惜她雖控制住了表情,卻還是被比大腦快一步的嘴出賣了心裡的真實想法:“沒想到嚴少爺臉皮這麼厚!”
嚴峻笙的臉色忽然暗了下去,“短短的十分鐘内你已經罵了我兩次了,一個是‘變态’,還有一個就是你剛剛說的那個,”說着,他又撇了一眼她耳垂上的珠光,“看來我們兩個确實不合适,還是别待在一起的好。這次算我的錯,我不該來打擾林小姐的,告辭。”
嚴峻笙往前邁了一步,皮鞋不小心踢到插銷,原本開着的半扇門“轟”的被關上。林影沒看清,以為是他發脾氣砸門,後悔得在心裡直跺腳,于是提起裙擺小跑了兩步,第三次挽留他:“嚴峻笙,我們和好吧!”
男人背影一僵,再轉過身來時眼裡多了一些亮晶晶的東西,他看了一眼自己被緊緊抓住的手腕,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說什麼?”
“我說,”林影的表情和語氣都軟了不少,“我說我們不要再吵架了。”嚴峻笙饒有興緻地看着她,示意她說下去。林影:“雖然我們不在一起了,可是也沒必要每次見面都跟見了仇人似的吧?”
嚴峻笙面色緊繃,身上散發出來的低氣壓像一把利劍能把人刺穿。好在林影膽子大,沒有被他的樣子吓到,甚至親昵地拉着他一起靠在露台的牆側上,還教他如何把上半身往後仰,這樣一來,眼裡能裝進整片星空的同時還能聞到松葉的清香包裹着身體。
嚴峻笙跟着做了,他自己也沒想到會做出這麼幼稚和有失身份的動作,他隻是突然産生了一種“做做看又不會怎麼樣”的想法,再回過神時眼前已然是璀璨的星空。就像林影向他保證的那樣,如果不去刻意注意腳下的土地,确實有一種遨遊在大自然之中的暢快,隻不過這種令人身心愉悅的狀況持續不了多久,很快便覺得後背發痛外加頭暈目眩。
他倒是很快就起來了,可林小姐看得入迷,經他多次催促後才肯起來,偏偏她腰部力量不夠還需要人幫忙,嚴峻笙隻好扶着她,不想一個用力過猛直接将人甩進懷裡。林影的額頭撞在了他的鎖骨上,疼得她帶着哭腔怒吼了一聲他的名字。
她本想自己站好,可這一來二去的被撞昏了腦袋,睜開眼時看到嚴峻笙的臉像一個旋渦不斷地向中心點旋轉收縮。晃動腦袋後情況更糟糕了,上下左右,天和地都在不停地旋轉,她不知道應該跟着哪邊的方向調整自己的站姿,一個踉跄往後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