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二樓放置的花盆被大風刮落,直直地朝封堯所在的地方垂直落下,将離眼疾手快将人拉入懷中緊緊抱着,花盆碎在兩人腳下。
耳邊是呼嘯而過的冷風,胸膛是清晰可見的跳動聲,一瞬間将離仿佛為他豎起一道堅固的屏障,隔絕外界的一切風雨。
“将離,我都查清楚了,現在隻要找到善魂就能化解這一切。”
頭頂傳來将離沉穩的聲音,“吾知道……封堯,你很好!”
話音剛落,将離清晰地感覺到懷中驟然僵硬的身軀,但眼下事态緊急他來不及說别的,隻能挑重點的事情說。
“接下來吾說的話,你要全部記住!”
“其一,善魂一人無法承擔五行生滅陣的壓力,魔族定然會試圖讓善惡兩魂合二為一,如果可以,你要趕在魔族之前阻止她們合并,并徹底抹殺善惡之一,隻有這樣才可阻止五行生滅陣發揮威力。”
“其二,大理寺皆是凡人,無法阻礙惡魂逃離。若實在來不及阻止她們合二為一,那便要想辦法找到劉二丫的執念所在。五行生滅陣相生相克,它具有極大破壞力的同時也具有極大的生命力。渾儀以期輪轉,生為死之門,死亦為生之竅,生可謂死,死亦可謂生!”
——
整個皇城亂成一團,百姓四處逃竄。
李晏自龍椅之後抽出寶劍,劍身與劍鞘摩擦而生的次嘎聲異常刺耳,他提劍而上,立在城牆,承載了無數波詭雲翳的眸子冷冷地看向浮在半空中的虛明鏡。
與虛明鏡百尺之身相比,李晏明黃色的身影顯得弱小無比,但自他身後出現一條盤旋而上的金龍,此刻正以睥睨的姿态與虛明鏡遙遙相望。
霎時,一道金罩自皇城地下拔起,升至虛空,将所有的雷電風雨隔絕于外。
李晏一襲明黃龍袍,擡頭冷冷道:“想拿皇城當祭品,問過朕沒有?”
他垂下眸子,看向宮牆下四處逃竄的百姓,朗聲道:“諸位!往西南的避難所走!北明侯和攝政王在那裡等着你們,朕……永遠與諸位同在!”
擲地有聲,響徹雲霄。
幾乎是同一刻,四處逃竄的百姓同時安定下來,不知是誰起得頭,衆人于驚雷之下辟出的一方淨土中齊齊跪地。
高呼萬歲!
——
一個時辰過去,李晏已然有些撐不住了,金罩以燃燒皇帝的壽命為代價,哪怕李晏年歲輕,可一個時辰下去,已然有了頹意。他踉跄了一下,身後陡然出現一具有力的身軀,穩穩地接住了他,緊接着源源不斷的力自後背傳入體内,替代他為金罩提供存續的壽命。
“……錦書。”
“别怕!”李錦書的聲音溫潤,“大不了我們一起死,死後合棺而葬,亦不分離。”
金罩大放異彩,可虛明鏡的攻勢不減反增,李錦書身體不好,率先力竭,李晏一手擁着李錦書癱軟的身軀,一手提着劍,源源不斷地為金罩輸入靈力。
可再多的靈力也有竭盡的時候,眼瞧着金罩的光芒越來越黯淡,光滑的罩面上出現死死裂紋。
李晏眉心一皺,心一橫将長劍插入石頭之中,手橫過劍刃,掌心頓時出現一道血痕。
大秦秘術,歃血之誓。
以精血鑄就,可抵神魔侵擾,後果便是永無來世。
一道血霧自李晏掌心而出,掌心之下是一雙堅定且視死如歸的眸子。
他是大秦皇帝,護佑萬民,雖萬死亦未悔。
血霧即将席卷金罩的那一刻,一柄霜白的利劍破空而出,擋住了李晏意圖以命相抵的舉動,緊接着一個更為堅固的結界自長劍而出,撐在金罩之外,猶如母親在護着她搖搖欲墜的孩子。
血霧被打回,李晏掌心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直至無影無蹤。
他擡頭,看向浮在虛空的人,那人神色冷凝,居高臨下,無形的威壓席卷整座皇城。
“李晏,大秦還需要你!”
說罷便轉身飛出屏障,立于虛空,與虛明鏡對望,霜華劍穩穩握在手心,深紫的魔氣與淺藍的神力兩兩對碰,形成分庭抗禮之勢。
在将離出現的那一刻,自鏡中傳來一道鬼魅的獰笑聲,高約百尺的鏡中走出一個身穿紫衣的男子,男子面容年輕,紫衣玉帶,一笑便如鬼魅臨世,妖娆惑人。
“将離啊将離,沒想到一晃許多年,你都長這麼大了,真是歲月催人老啊。”
“比起你,吾不算老。”
“怎麼?難道你覺得今天你一個人能封印我不成?”偶然被噎了一下,虛明鏡也不惱,他左右看了看,卻沒看到想見的人,有些不滿。
“吾不行。”将離冷冷道:“可你……也并沒有掙脫封印,不是嗎?收拾一個虛化體綽綽有餘!”
虛明鏡臉色一變,“喲,看出來了,也對,這世上哪個魔物能逃過太子殿下的法眼。”他朝紛亂的街道觑了一眼,道:“看來其他人都很忙,今日我的對手是你。”
“對手?”将離冷冷掃了虛明鏡一眼,“你還不配成為本座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