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城。
五行生滅陣消失的那一刻,将離一改以退為守的姿态,轉守為攻,不過幾息的功夫,結界外的魔物全部被絞殺殆盡,“虛明鏡”也重傷吐血,倒在地上,同一時刻高約百尺的長鏡迅速崩塌,激起滾滾塵煙。
三體合一,利劍前移,直抵“虛明鏡”咽喉。
将離的面色有些蒼白,哪怕他是上神,足足一個時辰的分體所帶來的傷害可比天罰要嚴重得多,他垂眸冷冷看着劍下的人,回答了一個令“虛明鏡”沒想到的問題。
“他不是本座的軟肋。”
“虛明鏡”一下子沒反應上來,“什麼?”
“他是本座的……利刃。”将離眼神銳利,冷靜地陳述事實,“你敗了!敗在本座的手裡,也敗在封堯的手裡!”
“虛明鏡”終于反應過來将離話中的意思,一時怒上心頭,喉嚨湧上鐵鏽味。
九年。
他們用人間九年的時間布了一盤棋,用劉二丫的惡魂做傀儡,誘騙蘇若婈,錯殺蔺如畫。又借着将離和封堯的手将一切擺到台面上,逼瘋劉二丫和蘇若婈,讓陣眼和陣心發揮最大的怨念,從而啟動五行生滅陣,将整個皇城屠殺殆盡,成為魔族的祭品。
可唯獨沒想到的是……封堯竟然能化解陣眼和陣心的執念!
“虛明鏡”眼神一頓,掃向将離,“這小半年,你教了他什麼?”
封堯情竅受阻,哪怕他和劉二丫對上,也無法理解的劉二丫的痛苦,更不可能找到劉二丫執念的根源。
但現在封堯找到了,那便隻有一種可能。
他有了情絲,有了對人的牽絆。
将離沒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冷不丁地說起另一個事情,“他的情竅是你動的手腳?”
自修煉無情道開始,将離便發現封堯的情竅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不算沒有,但卻被堵塞。
“虛明鏡”仿佛聽到了什麼極大的笑話,“我?呵呵……我對一個小孩兒的情竅沒什麼興趣,他那情竅完全是自己封的。”
“自己封的?”将離神色一頓,“你知道他的過往?”
将離想知道,但“虛明鏡”反而不說了,他獰笑道:“知道啊,怎麼?你不知道?他沒給你說?将離啊将離,你不是自诩和他關系不錯嗎?怎麼過往的事,他告訴我卻不告訴你,嗯?”
将離神色不變,随後斬釘截鐵地否定了“虛明鏡”的話,“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将離擡眸冷冷地掃了“虛明鏡”一眼,“他是本座養的,什麼脾性,沒人比本座更清楚。你所謂的知道封堯的過往……隻怕是用了什麼手段才知道的,絕不可能是他告訴你的。”
初見時封堯的防備心有多重,沒人比将離更清楚。哪怕兩人朝夕相對大半年,更處在即将崩潰的邊緣線,封堯都未曾談及自己的過往,他對将離依舊有防備,自然更不可能給眼前人說。
“虛明鏡”臉上的笑挂不住了,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還真是……十分了解他!”
“好說。”
簡單一句話正經裡又透着點嘚瑟。
“……”
虛明鏡咽下喉嚨裡的血沫,幽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将離,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根本就是不是真正的日月星君!不過就是一個奪舍他人的……僞君子!”
他整暇以待地期待着将離臉色驟變,可等了又等,對方的表情始終冷冰冰的,分毫不變。
“說完了?”
“虛明鏡”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這?”
“虛明鏡”臉色驟變,“你知道?”
将離也不藏着,“嗯,知道。”
緊接着道:“如果你想說的是這個,那便不用說了,本座都知道。”
他所知的東西遠比封堯所以為的要多得多。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虛明鏡不可置信道:“不對,你怎麼可能知道,連他都……”
“虛明鏡”猛地一頓,霎時後背生出一層冷汗,他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麼,瞳孔猛地一縮,難以置信地朝将離看去,果不其然在對方眼底看到一絲了然。
“你套我話!”
“還不算太蠢。”将離也不掩蓋,他确實知道封堯并非真正的日月星君,否則一見如故的大理寺卿蘇子軒該如何解釋,隻是他想知道更多無法從封堯那裡得知的事情,如今看來眼前這個人是留不得了。
殺機乍現,三局皆被破,但“虛明鏡”卻似乎并不着急,反而有破釜沉舟的架勢。
将離眉心一動,剛想動手就見一道魔氣自眼前之人的軀體中而出,魔氣越飛越遠,而被他扔下的皮囊卻仿佛被控制的傀儡,忽然自爆,将離立刻後退設下屏障,避免被波及。
傀儡朝半空中破碎不堪的五行生滅陣看了一眼,下一秒便頭也不回地朝陣心而去。
遠處傳來那人嚣張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