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離，這是我們尊主的禮物，請笑納！順便再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和封堯是整整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馬！你确定與他短短相處半載的你會赢過我？”

男人揚長而去，将離立于原地眸色晦暗不明。

少頃之後，一道劍氣飛去，遠方傳來一道嘶聲力竭的痛呼聲，緊接着傳來重物轟然落地的聲音，此後再無聲響。

摘星台廢墟。

封堯看着再度啟動的五行生滅陣，整個人都懵了，“怎麼又動了？”

可沒等他說完，就見五行生滅陣的陣眼忽然出現一道極強的牽引力，前一刻還在他面前抱着白骨失聲痛哭的劉二丫就被這股力吸走，幸而封堯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才沒讓她被吸走，可五行生滅陣不知從何處來的如此大的力量，封堯能感覺到他的靈力對控制陣法的那個人來說不過是滄海一粟，他撐不了多久。

封堯不明白，但身懷化骨石的劉二丫不會不明白，她知道這個死門是給她開的，若她想要平息這一切必須要以身祭陣！

許是心中了無牽挂，她隻想了一瞬便做了決定。

劉二丫轉頭，道：“仙長，我感念你解我半生疑惑，投桃報李，我留給你兩個消息，算是我的報答。”

“先别說了，将離快來了，他一定能阻止五行生滅陣！”大風刮得封堯睜不開眼，但他依舊沒有松開抓着劉二丫的那隻手。

劉二丫抿唇笑了笑，眼底盈潤着些許淚光。

真好，一生到頭還有人為她這般薄命之人争取。

隻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她仰頭，一字一句道：“第一件事，你修無情道，但靈脈中卻有大量魔靈存在。若想突破無情道第五重天便要去極南之地一個叫三水秘境的地方，找一位老者，讓他幫你剔除魔靈，但……請切記不可讓任何人知道你靈脈中潛藏魔靈的事情，否則性命危矣。”

“第二件事，魔族屠殺皇城，為的是百姓的怨念與不甘，但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魔族賴以生存的養分斷竭了！”

劉二丫無懼狂風，餘留的那隻手結印，掌心出現一隻珠花，逆着風塞到封堯懷中，“我來不及見她了，仙長，替我帶句話給若婈吧。”

封堯也快堅持不住了，他知道死門一旦開啟，不見血是絕不會停的，哪怕将離來了也救不了劉二丫。

如果劉二丫不死，就得全城的百姓去填死門。

他不想劉二丫死，可百姓又何其無辜。

這本身就是一個無解的命題。

他喉嚨艱澀，“什麼話？”

劉二丫長歎一聲，“就說……錯不在她，願她故人不想，舊事不念。”

蔺如畫困于良知，劉二丫沒于仇恨。

她們三個人中隻要有一個人能往前走……就好。

封堯張了張嘴，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他眼睜睜地看着劉二丫掰開自己抓着她的那隻手，眼眸猛地一縮，怒吼道：“李唯一！”

緊接着，女子釋然一笑，似卸下千斤重擔，她抱起白骨，如同秋風落葉般被吸走，在遁入死門的那一刻，一道凄厲的喊叫聲破空而出。

“阿姐！”

可女子終究晚來一步，劉二丫的身軀化為點點星光，以己身徹底封印死門，五行生滅陣徹底破碎，再無返還的生機。

她終究沒能用本體見蘇若婈最後一面。

一切歸諸平靜，封堯終于心神力竭，眼前一黑，腳下一個踉跄，身軀不受控制地軟倒下去，而後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

熟悉的味道傳來，心底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将離。”封堯的喉嚨仿佛堵了棉花，聲音嘶啞。

将離什麼也沒問，隻緊緊地将他擁入懷中，“都過去……封堯，都結束了。”

許久之後，胸膛被浸濕一片，卻無一絲一毫的聲音。

蘇若婈跪倒在地，雙目無神地看着五行生滅陣的方向，可那處空無一物，隻餘一片虛空。

許久之後，封堯終于緩過來，他紅着眼靠在将離懷裡，“她死了，我還是沒救下她。”

“天理命數，因果輪回，哪怕你現在強行救下她，很快她也會以其他的方式死去。你已經救下了很多人，不要再責怪己身。”

蔺如畫的死雖非李唯一所願，但因果終究無法散去，遲早的事情罷了。

“我知道。”封堯很快調整好自己，歪着頭，“隻是心裡有些不适罷了”

李唯一死了，蘇若婈悲痛欲絕。

想起世間隻剩自己一個人的可能性，封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期期艾艾道：“将離，我們回吧，後續還有很多事要收尾。”

他起身拽了一下将離，卻被拽動，一轉頭看見将離欲言又止的模樣，心頭湧上一抹不詳的預感。

“封堯，吾要出去一陣子，你先回長華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