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連靳熠遲都杳無蹤影。
一小時後,舒燦餓得發困。
靳熠遲下樓時便眼瞧着她身子偏向一側歪斜,腦袋一點一點地往下沉,像小雞啄米似的。就在她身子即将倒下去之際,靳熠遲急忙上前,托舉着她的腦袋,準備慢慢地放下來。
片晌,舒燦察覺到阻力,倏然驚醒,一擡眸便撞進他深邃的眼波裡。她可憐兮兮地吸了吸鼻子,開口便是:“我餓了。”
靳熠遲啞然失笑。
“抱歉。”他說道,“剛剛一直在開會,忘了告訴你他們飛機晚點,估計要明早上才能回來。”
“你想吃什麼?我來做。”
幾句話頓時讓舒燦剛湧上來的怒火頃刻間消褪得幹幹淨淨。
她也不挑,讓他看着來。
靳熠遲眉頭輕挑,思量着她平時愛吃的食物,參照着冰箱裡可用的食材,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動作。興許是剛開完會的緣故,方才湊近時還覺得他身上帶有不苟言笑的疏離感,這會兒換上家居服在廚房裡忙活的身影,竟然多了幾分親昵。
尤其是對于舒燦暫時不會踏足的領域,簡直自帶柔光濾鏡。
舒燦跪坐在沙發上,饒有興緻地看着他。
他穿着一身雅灰色的套服,因方便行事特意将袖子微微卷起,露出的手臂線條分外賞心悅目。
溫婉居家,人夫典範。
舒燦腦子裡那點最初的念頭又冒出來,出于職業本能,躍躍欲試,聲音頗顯得幾分吊兒郎當:“靳熠遲,說真的,你不當演員真是圈裡的損失。如果你是我的藝人,保準把你捧紅。”
“在人夫感這一賽道上,你簡直一騎絕塵。”
靳熠遲連眼皮都懶得掀,手下動作絲毫不亂,淡淡地開口:“怎麼?心裡還惦記着給我買影視基地?”
一句話令她熄火。
半晌,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面被端上來,上面還鋪滿了一層剝好的蝦仁。舒燦先是嘗了一口蝦仁,再用湯匙舀了一口湯。嫩滑鮮香,口感滿分。
就在她繼續的時候,屋内倏然間“嘀”地一聲,整個屋子全都黑了下來。
以往她遇到停電的時候,通常第一反應都是翻開微信群找物業,碰上态度不好的,随時準備據理力争。
拉架的勇氣抵消了黑暗中的恐懼。
久而久之,她就不再害怕。
可眼下靳熠遲在身邊。
昏暗中辨不清他的神色,舒燦感覺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頗為安心。察覺到他起身的動作,她急忙湊過去,手指輕輕地牽上他的衣角,話說出口的同時染上了一絲輕顫:“你别走,我害怕。”
戲瘾上來了,擋都擋不住。
靳熠遲聞言,寬大溫暖的掌心覆上她的手指,修長的拇指指節上下摩挲了幾下,帶有安撫的意味,緊接着拉着她起身。循着記憶摸索到熟悉的地方,隻摸到了一盒火柴和一方蠟燭,不知道放了多久。
舒燦倒是很感興趣,徑自點燃火柴将蠟燭點亮,盈盈燭光洩在了屋子裡,照出一小團影子。許是對上次卧室燭火不慎點着的經曆仍心有餘悸,舒燦特意将其放置在安全的位置,她回頭去看靳熠遲。
男人站在原地對着蠟燭怔然,神色一片平和,辨不出情緒。舒燦順着他的視線仔細看了下,并沒有發現有什麼特别之處。
她疑惑問道:“怎麼了?”
還沒等到他回答,門口倏然傳來一陣奇奇怪怪的響聲。他們同時偏頭看過去,下一秒,大門忽然被打開,緊接着一道矯健的影子朝着他們的方向快速奔來。
舒燦心下一驚,在原地站着不動還是拉着靳熠遲趕快跑的兩個抉擇中,毅然決然地選擇了第三種。
僅僅幾瞬,她便飛快地攀附在靳熠遲身上,雙腳離地,圈在他的腰身,雙手牢牢地攬住他的脖頸,将頭埋下去,貼在他耳旁輕聲開口,聲音無比堅定:“放心,我給你擋着。”
靳熠遲:“……”
他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語氣似笑非笑的,無奈道:“壯壯。”
舒燦猛然擡頭,“我胖?”
眼眸裡似乎充滿着不可置信,顧不上未知的危險,仿佛下一秒就要下來争吵,就在她要理論的時候,“危險”忽然停住了。
然後舒燦便聽到門外愈來愈近的叫嚷聲,聲音特意拉長了調子,泛着幾分痞氣與活潑,很是熟悉。
“舅舅!舅媽,我回來了!”
舒燦:“……”
她應聲垂眸,發現剛剛影子映射出的龐然大物是一隻狗狗,此刻正乖巧地在腳邊蹲着。
靳熠遲出聲解釋:“曜揚養了隻狗很是寶貝,剛抱回來時羸弱得不行,所以給它取名叫壯壯,希望它茁壯成長。”
舒燦再次瞧見地闆上約有半人高的狗,陷入了沉思。
宋曜揚甫一進門便看到自家舅舅與舅媽的恩愛場面,頓時萌生自己破壞了好事的堅定想法。他急忙招手,繼而捂住壯壯的眼睛,脫口而出的話擲地有聲,欲蓋彌彰:“我們什麼都沒有看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