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盡頭處是一片荒蕪的山頭,兩側俱被圍道相接,圍道間時有縫隙,密密麻麻的空處裡塞滿了相同的鎖,鎖上描摹着不同的名字。因中間存放的石頭镌刻着“情人石”三個大字,引得遊客競相撫摸,竟隐隐顯出幾分光滑透亮。
舒燦對此嗤之以鼻。
她環抱雙臂,止不住地搖頭歎息:“傳說隻要真心相愛的兩個人同時将手放上去虔誠地期許,必定會保佑她們相守一生。”
“這些噱頭搞得也太千篇一律了吧,與其信誓旦旦地牽手,還不如我為你承包整個山頭來得實在。”
“你說對吧?”她擡眸尋求靳熠遲的認同。
話音剛落,就見到靳熠遲整個手掌都貼了上去,舒燦頓時識趣,滿腹的鬼點子倏地戛然而止,讪讪地輕笑兩聲,緊接着将雙手覆于其上。
來都來了,就滿足一下他微薄的心願吧。
整個過程持續不到十秒。
舒燦偷瞄幾眼,旋即松開他的桎梏,思忖着将流程走完。不多時,便見她眉開眼笑地跑回來,手裡多了四把鎖。
靳熠遲挑眉,仍不發一言地接過她手裡遞過來的其中兩把,頓時心領神會,開始埋頭寫字。
舒燦饒有興緻地垂眸看向手裡的剩下的物件,眉頭輕挑,頗為得意。
她神秘兮兮地靠坐在一旁認真描摹。
鎖頭精緻小巧,不同于圍欄上飽經風霜的鎖具,舒燦還特意挑了把款式新奇的,乍一看千篇一律,實則别具一格。
鎖具上凹凸不平,中心凹陷三個方形小孔,與之貼合的小方塊正好可以滲到底部,餘下的空間正好可以組成個愛心的形狀。
舒燦凝眉屏神,專心緻志地在其上小心翼翼地刻寫着,沒一會兒,便大功告成。
靳熠遲半蹲着身子,瞧見她兩根同心繩裡分别挂着兩把鎖時便面露不悅,見她滿心歡喜的模樣,更忍不住蹙眉。他垂眸望去,其中的一把鎖下面赫然寫着“财神爺”三個字。
靳熠遲:“……”
他徑直将其中一條同心繩解開,取下一把鎖将其擱置到另一條繩子上,如此一來,便形成了靳熠遲-财神爺-舒燦三鎖鼎立的滑稽場面。
分外紮眼。
察覺到舒燦略帶危險的視線,他十分坦然,漫不經心地開口道:“我不想你和别人單獨挂同心鎖。”
甚至試探性地提出建議:“不然我和财神爺綁一起,兩個你綁一起?”
舒燦:“呵呵。”
她倏然想到那句名言:在感情裡,不被愛的那個才是小三。
平生第一次,對這句話的荒謬程度有了新的體會。
//
下山之後,臨近傍晚,遠遠望去,天邊的晚霞半懸着,像無數個瑰麗的雲彩編織着奇幻的夢境,絢爛無比。
果然人在沒有天花闆的地方更加地舒爽惬意。
舒燦忽然來了興緻,滿身的疲憊頓然全無。
長街的盡處由一條河隔開兩岸,順着河流向前漂劃,好似在追逐着晚霞,頗有幾分詩意。不少遊客自費體驗劃船項目,眼下卻三三兩兩,趁着好時機,舒燦未尋求靳熠遲的同意,便風風火火地跑過去。
不過轉瞬之間,兩人已然上了船。
遊客自行體驗項目需承擔相應的責任,雖配備了安全員,但就怕萬一。
舒燦倒是不擔心,隻是眼下無人指導,費力劃動半晌,船隻卻在原地打轉。
靳熠遲啞然失笑,不緊不慢地在一邊指導,絲毫沒有幫忙的架勢。他簡明扼要,偏偏舒燦領悟能力與動手能力極強,不多時便輕松應對。
彼時霞光傾灑,映得她白皙的臉龐瑩潤如酥。
兩個人不說話,就十分美好。
隻不過這種靜谧悠閑的時候沒持續多久,靳熠遲倏然感覺到水流一陣急速地晃動,對面船隻上隐約傳來争吵聲,他應聲擡眸,舒燦已近至身側。
她一把将工具塞進他手裡,呢喃道:“你來你來,我們快一些,去聽聽他們在吵些什麼。”
靳熠遲:“……”
他似是若有似無地淺笑了下,而後認命般劃動船隻,與前方距離愈來愈近,船隻上兩人的争吵聲清晰可聞:
“你心裡都有别人為什麼還要和我結婚?我就是個替代品!”
“你要我說幾遍啊,我跟她沒關系。”
“你騙人,你不想着她你會留着她送你的禮物?你不想她你會允許她得寸進尺?”
“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