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坐得很近。
手臂挨着手臂,肩膀碰着肩膀。盛意坐在空調的風口,有些冷,于是,梁霧青也跟着冷下來。
他提着唇角,定格在介于笑與不笑之間的角度,情緒模棱兩可。
“你要我看上什麼,”他口吻很淡,“你的錢?”
分明知道不是說錢。
偏偏要裝作聽不懂,掐住錢這一個字,像是掐住市儈、庸俗的一部分,話裡話外,輕描淡寫的鄙夷。
足以預見到之後是一番冷嘲熱諷,她不想再輪番車轱辘,利落地答複了短信,再将所有的被子扯走。
下逐客令,“這裡是病房,你已經打擾到我休息了。出去。”
他的臉色陰沉。
盯着斜倒在床鋪上的手機,她的回答結尾是一個可愛的文字表情,附上了紅色、刺眼的愛心。
下颌線繃得發白。
他張口:“沒骨頭。”
“就你有、就你有!”頓時氣沖心頭,她撲過去,“你有骨頭,還要百般殷勤求我去睡你?——又是裝恩愛,又是裝關心,還不是怕我真的退婚,你變不成人了嗎?”
使勁搡着他,用再大的力氣也無法撼動。
突然掌心一空。
慣性向前倒去,頭頂撲來一聲冷哂。梁霧青已經下床,站在床邊,聲音變得很遠、很高,懸在頭頂,像雪山峰尖滾落的冰。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
等到盛意從床上支起身體,病房門正在輕微地晃動,證明剛才有人離開。
心口窩着一股火,跟他說不明白。盛意氣呼呼地躺回去,被子蒙住腦袋,百般可以出氣的回答在這個時候才紛紛跳出腦海,她懊悔一整晚,直到天邊魚肚泛白,才在夢裡邊罵、邊打地,迷迷糊糊睡過去。
“……”
被熱醒。
病房的空調功率不高,被子厚實。對于密閉環境的降溫作用,甚至不如開窗縫隙滲來的晚風。
特意隻搭了被角在身上,盛意睡着以前,四肢還有些冷,意識蘇醒,身上卻已經全是汗,膩着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