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藥了。
沈晚棠的眼中,隻覺得師兄的臉色冷了幾分,難道是生氣?
前世在回陰村她不會斂息術,師兄發現她身上有魔族氣息時也像這樣過,可那次的反應要更大些。
那次,他把自己的靈力逼入了她的體内細細檢查每一處穴脈,直達丹田内部。
那種被強勢的外來力量強行探索的感覺并不好受,師兄也是,最後還因為她的抗拒遭了反噬。
她喜歡師兄,本不會抗拒的,可她心虛不安……
但萬幸,她雖是半魔可當時卻懷着良善向道的決心,想要完全激發體内魔氣很難。
所以師兄沒能發現什麼。
“張家自食惡果,不怪你。”
沈卿言冷淡的嗓音突然響起。
他扯下身上還未染血的白衣給她的小腿包紮止血,卻發現她的骨頭都被咬斷了。
他握着她小腿的手不禁頓住。
忽然鬼使神差問了句:“疼不疼?”
“不疼。”
沈晚棠随口一答便将重點放在了别處,反問:“師兄一早就知道張氏夫婦不對勁?”
沈卿言在她掌心倒了一枚九品生骨丹和一枚九品療愈丹。
她掃了一眼。
九品丹藥,大手筆。
不由得,她又想起在宗門的一些事。
許多人都說師兄這人極好,無一不羨慕她有這樣一個師兄。
這些人,總喜歡一面說着羨慕嫉恨的話語,一面搶奪她手中的好東西。
她将兩枚丹藥服下,趴上師兄的後背。
盯着他的側臉,此刻她忽然有些迷茫。
師兄很好?可師兄對她好嗎?
曾經她以為是好的。
所以她一直努力地讨他歡心,就算不喜歡她也沒關系,她隻想證明自己能讓他開心些。
但她做不到,她永遠無法做到,她不能讓師兄開心,也沒法讓他滿意。
她不論如何做,他都不滿意。
沈晚棠抱着沈卿言脖頸的手不自覺收緊了,這個動作讓她獲得了極大的安全感。
她的唇角綻開了舒心的笑。
既然做不到讓他滿意,那就隻好讓他失望了,這個好像很簡單呢?
回去的路上師兄同她說了張氏夫婦的可疑之處。
這個村子本就怪異,一眼就能看出此處常年有魔獸或是怨魂的痕迹。
也就是說這裡的村民不是同魔族打交道就是同鬼魂打交道。
若非如此,這裡的村民為了活命早就把事情報給了無虛宗,何至于等入世的修士一個接一個的來送死?
不是小到不值一提,便是知情不報意圖不軌。
更何況百姓們的說辭,一衆認定是魔獸想要害人才将人沉棺。
凡人對魔族知之甚少。
他們的書中普遍寫的是魔獸也可以随意幻化成形,殊不知魔獸之所以是魔獸,是因為他們天賦低開靈智晚,修煉沒個幾百上千年根本難以化形。
所以魔獸不會選擇将人沉棺,隻有人才會如此。
思及此,沈卿言忽然轉移話題道:“師妹假作昏睡一無所知,想來也是猜到了。”
“所以師兄就順水推舟住進了張家?”
“本想将計就計看看這回陰村的秘密。”沈卿言道,“卻不想他們竟能喚來數十隻魔獸。”
他的語氣不自覺染上冷意:“這個村子裡不止有村民,還有修士。”
沈晚棠假作後知後覺,恍然道:“我原隻是以為或許有鬼魂作祟,張氏夫婦并不知情,沒想到是他們喚來的魔獸,為了殺我們卻反而把自己搭進去?”
“魔獸蠢笨不易操控,誤殺也屬常有的事。隻是你……”沈卿言聽見她這樣天真的話便忽覺爛泥扶不上牆。
他道:“師妹身為無虛宗内門弟子,卻連飯菜中被人下了藥也無所覺。”
殊不知,沈晚棠前世被凡人迷暈,今生便不會再犯同一個錯誤。
張氏夫婦給她做的肉是以魔獸肉做的,下的藥大概與香一樣可以讓人短暫失去靈力。
她雖然沒吃,但張氏夫婦發覺了她修為低就理所當然的覺得她敵不過那麼多的魔獸。
他們的目标是她,所以受她以靈力傳音所慫恿想用迷香弄暈師兄。
卻不想隻有一小會兒,但足夠她殺了他們。
品出他語氣中失望的意味來,她在他耳邊像以往一樣玩笑道:“師兄别生氣,晚棠知錯了。”
“師妹,盡早回宗。”他的腳步突然頓了下來,認真的話在夜裡格外清晰:“凡塵紛擾諸多,唯有無虛宗,方能助你修成無情道。”
沈晚棠臉上的笑随着這句話消失得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