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秋長老的秋風釀不錯,酒性烈味香醇,沈晚棠也不知何時竟把那一壺都喝完了。
她撐着下巴靜看天上的明月。
原來無虛宗的月亮有這麼大嗎?
她擡起手,擋住那輪明月,指縫間隐約有月光傾瀉,照在她的臉上,照亮那雙漂亮的琉璃色眼眸。
明月于她,好像觸手可及,實則卻咫尺天涯,隻能仰望不可亵渎。
她牽唇極淡地哂笑,無虛宗人人都道她不知天高地厚,妄圖毀壞師兄道心,可隻有她知道。
不論前世還是今生,她都從未想過要壞他道心毀他仙途。
她的師兄,就應該成為這世間唯一一位救世真神。
……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
翌日,她直接帶着一身酒氣上了論劍台。
對面的師姐聞到她身上的酒味忍不住皺眉,道:“你難道比試前還要喝酒給自己壯膽不成?”
“是紫秋長老的秋風釀,師姐也喜歡?”
兩人答非所問,唯有拔劍相向。
沈晚棠本想随意應對一二就離開的,可師兄和師父就在雲華殿,她若是作假極有可能被看出來,索性幹脆用一兩招解決了這位師姐。
師姐滿臉的不可置信,捂着胸道從地上爬起來,道:“你的境界竟然到了元嬰中期?”
沈晚棠握劍拱手:“承讓。”
兩人又是一陣答非所問。
沈晚棠站在論劍台上,垂眸看着台下衆弟子,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上一世臨死前他們也站在下面,不過現在是傳播流言蜚語,前世是指着她把她罵了個狗血淋頭。
“晚棠師妹。”趙雅霏握着劍走上論劍台,冷聲道:“我也是元嬰中期,不知道我的劍你能不能接住。”
沈晚棠聞言挑眉一笑,是一種帶着譏諷的笑意,很是刺眼。
自從日月洞崖一别後,她幾乎就沒見過她了,沒想到今日第二場就能對上她。
沈晚棠看着她略加思索,她們二人修為相當,若是她故意輸給趙雅霏呢?
思緒還沒完,趙雅霏立刻迫不及待持劍而來,劍風淩厲,每一招都像是殺招。
沈晚棠故作無措,躲開的時候劍鋒幾乎是擦着身子躲開,很是危險。
耳邊忽然傳來私語,是趙雅霏貼着她的耳側道:“沈晚棠,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給曉韻報仇!”
沈晚棠眼眸微睜,狀似惶然的模樣偏頭看她,還沒來得及說說話,下一秒就突然被趙雅霏的劍氣震開。
她整個人順勢飛出了試劍台,斷情劍抵在地上支撐住她的身子。
“趙雅霏,勝!”
台下響起熱烈的呼喝,以及對沈晚棠的冷嘲熱諷。
趙雅霏站在試劍台上,居高臨下俯瞰着她,心中不免冷笑一聲。
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就是個懦弱膽小的廢物。
雲華殿上的無行神君見此不禁搖搖頭,眼中有些失望,但到底是什麼也沒說。
“師兄,你這徒兒真是太不像話了,一句話就吓成這樣,還被人趁虛而入。”流衣真君皺眉冷哼道,“照我說,這樣的徒弟倒不如逐出去!”
“流衣。”無行神君警告一聲。
“師兄,流衣師妹說得不無道理。”庚元真君也忍不住附和道,“我看不如将她逐出内門,也能磨練她一番。”
整個大殿,一位神君和四位真君無一不表露出對沈晚棠的不滿,唯獨沈卿言,他隻是沉默着,半垂眸靜靜聽着耳邊他們對師妹的議論。
待四位真君話落時。
沈卿言突然開口,清冷的聲音在這空蕩蕩的大殿上擲地有聲。
他說:“師妹是弟子教的,她修為不精便是卿言之過錯。”
言外之意便是,若有怨言不滿,也應怪他教得不好。
四位真君聞言噤聲,沈卿言可是無行神君的愛徒,未來的無虛宗宗主,他們又如何能真的開罪到他頭上?
罷了罷了。
與此同時。
沈晚棠收了劍,意欲離開這人多的是非之地。
喬瓒擠開人群好不容易才追上沈晚棠,他微微蹙眉,問她:“趙師妹和你說什麼了,比試的時候你怎麼能因為她的一句話分神呢?!”
沈晚棠笑了:“喬瓒師兄,你好像很閑?”
“我……”
喬瓒見她還是這麼雲淡風輕的模樣忍不住直言開口:“你可是清玄道君的師妹!”
“那又如何?”
沈晚棠語氣散漫,像這樣的話她不知聽過多少遍。
那又如何?
喬瓒幾步上前拉住她的手,他心中不平道:“你這樣不知上進,清玄道君會為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