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愣,猝然仰頭錯愕地對上他的黑眸。
沈卿言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在他還沒想清楚一切的時候,他的身體便已經不可控地閃身而來。
他攔住了師妹要把他隔絕在外而關門的動作,言外之意大概便是——留下。
“師兄,你這是……”沈晚棠有些遲疑的重新打開門,想了想她還是開口道:“師兄請進。”
這麼多年了,沈卿言是第一次與她一起踏入她的房間,從前在他的房中倒不覺得如何,眼下反倒有些說不出的莫名。
沈晚棠沒有再關門,她詢問道:“師兄可是要喝盞茶再走?”
沈卿言:“不必。”
他的語氣是習慣性的冷淡,說完後他放緩态度,道:“你身子不适,我看完就走。”
沈晚棠道:“晚棠沒事,休息兩日便好。”
沒事?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臉色慘白,說話虛浮,渾身上下都透着病恹恹的意思。
沈卿言隻是沉沉盯着她,沒有動作,也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沈晚棠隐約意識到不對,手腕隐在袖口下往身後藏了藏。
“師兄,你若是真的關心我,就給我一枚還命丹吧,這個比把脈看病有用。”
聞言,沈卿言的手中逐漸出現了一枚還命丹,遞給她。
沈晚棠遲疑着,好一會兒,她才緩緩伸出手去接。
沈卿言原本隻是為了檢查她的身體,可卻無意間将她的猶豫與閃躲盡收眼底。
他的眸色一暗,松手,丹藥滾落在她的掌心。
沈晚棠正要收回手,卻突然被他扣住了手腕。
她心中一緊,擡眸對上他審視的目光。
她服過九品換息丹,師兄大概是看不出什麼的……
可若是師兄已經起疑了呢?
如果他抱着懷疑的态度強行把靈力逼入她的體内有目的性的一一探查,什麼都瞞不住的……
是啊,她換了氣息,師兄以追蹤符都找不到她的話怎麼會不起疑?
沈卿言握緊她的手腕,突然出聲:“師妹到底是在害怕什麼,能與師兄說說嗎?”
沈晚棠沒有輕舉妄動,她靜默良久,才慌亂地開口:“師兄曾說過,讓我斷了與師兄的情,晚棠隻是害怕師兄知道……”
沈晚棠欲言又止,嘴唇抿了又抿。
沈卿言一頓,明知不能再問,卻又已然開口:“你說什麼?”
說話的同時,他的指腹已經摸索到了師妹的脈搏跳動處。
心跳雖快,可卻弱得仿佛沒了生氣。
他微微蹙眉,正欲注入靈力再仔細探探,那隻手腕卻突然掙紮起來。
沈晚棠猛地把手腕往身後一藏,丹藥骨碌碌滾落在地。
她的後背抵住門。
沈卿言一時猝不及防被她的手腕牽引着往前進了一大步,單手支着門隔開與她的距離。
海棠花香惑人心神,竟一時讓他失了神。
低頭,又看見少女泛紅的耳尖。
沈晚棠鼻尖萦繞着師兄清冽的冬日雪松氣息,兩人距離極近。
她捂着心口,低着頭,有些難以啟齒輕聲低語道:“師兄可不可以不要再探晚棠的脈了……”
“師兄可知,若是喜歡一個人,這裡便會心跳失控?你聽,它因你的靠近跳得又急又快……師兄是否也能感受得到?”
“師兄,晚棠這裡,不是害怕,是緊張,也是喜歡……”
喜歡?
少女羞怯的低語。
指腹下滾燙的肌膚。
那如鼓擂般的心跳……
他感受到了,那麼迫切,那麼熱烈……
而後——
随之而來的是一陣與她同頻的心亂聲,那聲音,震耳欲聾……
他驟然抽手,惶然退開半步。
他黑沉的眼眸驟冷,寒聲一字一句告誡:“師妹可知,兒女私情乃無情道大忌!”
沈晚棠紅了眼,低着頭抿唇不語。
沈卿言見她如此模樣,心中複雜難言,指腹隐約還燙得厲害,幾乎燙進了心底,叫人難以承受。
沈晚棠的名字是他親自起的,晚棠做了他十一年的師妹,她是他的師妹,也隻能是他的師妹。
她是他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他們之間,絕不可能生出“情”字。
良久之後,他冰冷地丢下一句:
“你……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