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棠!你不回靈峽峰,又來我這兒蹭吃蹭喝!”紫秋長老一氣之下抓着一把下品丹藥朝沈晚棠劈頭蓋臉砸了過去。
“三百多歲了,怎麼脾氣比我這個三十幾歲的人還大!”李沒就坐在沈晚棠身旁,猝不及防被砸了腦袋。
反觀沈晚棠,埋頭苦讀,靈氣護體。
李沒搖搖頭,認命地彎下腰把地上的丹藥一枚一枚撿起來,然後揣進懷裡。
桌上還擺着他給自己做的一些點心,除此之外便是紫秋長老的四季釀,他殷勤地給沈晚棠倒了一杯。
眼珠一轉,看向紫秋長老,勸道:“小姑娘愛看書又不是壞事,她不愛回就不愛回吧,你攆人家做甚?”
“你倒是幫她說話,你整日囔囔着這日子難過,還不是她給你抓上來的?”紫秋長老冷笑一聲,上前把他倒的那杯酒一飲而盡。
她站在沈晚棠身旁,指着石桌上的書,沒好氣道:“神草不感興趣偏偏對毒感興趣,還不是壞事?”
李沒卻不認同,他緩緩道來:“天下哪個丹修不懂煉毒之術?若想成為神級煉丹師,又豈能隻煉藥不煉毒?藥可救人,毒可用來制人亦可用來護己。”
護己?
紫秋長老不由得看了一眼沈晚棠,這小女娃娃在宗門常年受欺負她也是知道的,可若是以毒護己,那也是個陰毒的招。
不過她之前受的那些苦……
她倒是也能理解了。
若是能保護自己讓自己活命,制毒還是制藥又有什麼分别呢?
他們又不管蒼生,隻想讓自己活得久一些,何苦給自己那麼多限制呢?
“也罷,你若想看,我這本書借你幾日又何妨?你拿回去看吧!”紫秋長老擺擺手,一臉忍痛割愛的模樣。
沈晚棠道:“多謝長老割愛,不過晚棠覺得長老這裡風景倒是不錯……”
“打住!”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紫秋長老叫停,“我看你這個女娃娃就是想蹭我這兒的點心,你以為他買這些食材不要靈石的?”
“還有我的四季釀!他從春喝到夏,現在又來了個你,我啊,都快被你們吃空了!”
沈晚棠沉吟片刻,随後彎起一抹淺笑,語氣莫名道:“要是在外門就好了,外門倒是自在許多,還有一日三餐。”
紫秋長老忍不住戳了一下她腦門兒,沒好氣道:“想想得了,你可是無行神君的徒兒。”
“也不是沒法子……”沈晚棠低喃一句,合上書,看向李沒。
李沒心裡陡然一涼,他怎麼好像感覺到了殺氣?
他小心翼翼把面前的點心推了推,扯唇僵硬一笑:“呵呵……我覺得我活着還能做個廚子。”
紫秋長老沒發覺他們二人的暗流湧動,無情譏諷:“你放心吧,就是你死了到了底下也不耽誤你當廚子!”
李沒:“……”
終于,沈晚棠收回了視線,咬了一口他做的點心,随口道了一句:“下次,做些海棠花糕帶給我吧。”
聞言,李沒頓時燃起了生的希望,連忙笑着應:“好好好,你喜歡吃什麼我就給你做什麼!”
“既如此……還有米酒釀。”
“蜜餞。”
“好啊!這些我都給你備着,你可要常來啊!”李沒笑着同她道,像是絲毫沒注意她剛才說的是“帶給我”三個字。
眼下,他隻樂得俨然已經忘了眼前這位少女是個蛇蠍心腸的魔族。
紫秋長老看着他們這一來二回的心中那股子氣蹭蹭往上漲。
她猛地揪起李沒的衣襟,冷臉,皺眉:“你有靈石?”
李沒搖頭:“沒有。”
“這裡是你家?”
“……不是。”
“沒有靈石也不是你家,她還叫她來蹭吃蹭喝!”
“不是你找的我說要治好我嗎?一點靈石而已……”
“你别以為你長得比我老我就不敢打你!”
“您老人家都三百多了,何必如此斤斤計較?”
“……”
真吵。
沈晚棠不知何時已經站起了身,她一個招呼也沒打徑直離開了這裡,留下身後的兩人一陣雞飛狗跳。
她傳令約了方文許在一處偏僻的山峰見面,離開的時候唇畔勾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可臉上的笑意卻從來不達眼底,隻有冰冷和殘忍。
方文許這幾個月以來好不容易安生一陣子,沒想到這個魔頭竟然又來找他。
他心裡懊悔至極,他以前怎麼就眼瞎看上了這麼個毒婦?!
要藥材沒有,他唯有一條小命!
打定主意,他來到沈晚棠身邊,把一個乾坤袋遞給她,道:“我隻能找到這些了,其餘的……我實在是無能為力。”
沈晚棠收了乾坤袋,不太在意道:“無妨,我今日找你不是為了藥材。”
此話一出,方文許心中警鈴大震,一臉警惕地盯着她:“什麼意思……你,你還想要我做什麼?”
沈晚棠盯着他,突然饒有興緻勾唇,語氣透着幾分邪氣,下令道:“跪下!”
方文許的雙膝猛地跪在地上,力道大得幾乎把他膝蓋骨都磕碎,他咬緊牙關,心中的恨意和求生的欲望讓他拼命掙紮着想要逃跑。
可是,他動不了!他的雙腿完全動不了!
如同一個徹徹底底的廢物一般!
“你想做什麼,快放了我!你要是敢殺我,我師父饒不了你的!”方文許的眼神中浮現出絕望之色,眼睜睜看着沈晚棠朝他伸出手。
少女的手隔空落在他的天靈蓋上,旋即發力,開始從他體内吸食源源不斷的魂魄之力。
方文許的體内本身便是個惡魂,再加上他對她日積月累的怨恨,這些怨恨在她體内化作一股無形的力量,被她消化後又一點點充盈了她的丹田。
她的丹田開始隐隐發燙,這種感覺她在日月洞崖時就經常感覺得到……
“啊——”方文許口中溢出痛苦的呻吟。
這一次比以往的哪一次都更痛苦。
漸漸地,風雲變幻,陰雲籠罩。
沈晚棠收了手,額心的紅色印記昙花一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