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沈晚棠坐在屋内靜等,她的指尖輕輕點着桌面,杯中的清水蕩起微小的波瀾。
不久屋外傳來腳步聲,她一側頭門便被人推開了。
杜易雪才剛踏進門一步,擡眼看見她,瞳孔驟縮,身體下意識就要往外跑。
可她剛轉過身,一股強大的靈力就猛地把她往裡面拽。
“救——”
體内被打入一道符,她的聲音緊跟着消失。
“嘭!”
門從裡面被摔上。
這一聲驚得剛進院的覃長樂和胡棗棗身子一顫。兩人互視一眼,胡棗棗眨了眨眼,指着杜易雪那屋道:“她是不是發脾氣了?”
覃長樂茫然了一下,狐疑道:“我也沒說什麼呀?”
她仔細回想了一遍。
嗯……她就是說了能不能和她一屋而已……
兩人都不敢去打擾杜易雪,各自回房。
與此同時,覃長樂身後不遠處的房間内響起了沈晚棠的說話聲。
“回陰村那晚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杜易雪跌坐在地,兩腿發軟,她掙紮着往後爬,卻突然被沈晚棠掐住了臉,她哽咽着發不出聲來。
“這麼恨我,應該記得很清楚吧?”沈晚棠的目光落在她的雙眼上。
沈晚棠看着她這副畏懼她的模樣,心情不錯,噙着抹笑,道:“你做的很好,沒有把一切都告訴師兄。”
杜易雪抓住她掐着自己的手,忍下疼痛,倔強的将眼淚也壓了下去。
“既然一年前有些話沒能說出口,那麼往後也都沒有說的必要了,聽清了嗎?”沈晚棠一字一句道,“我不打算殺了你,可你若敢說出去半個字,我就撕碎你的魂魄把你喂魔獸。”
少女的話如同魔咒一般,一遍遍在杜易雪的腦中回蕩,她突然很後悔……
後悔為什麼當初沒有告訴清玄道君,她為什麼要以為那如仙人般的清玄道君和這個魔頭是一夥的!
她應該告訴清玄道君的!
她早該告訴他的!
她不想死!
她要報仇!
不要!
倔強的淚水終究是落在了沈晚棠的手上,沈晚棠皺眉一把丢開她,站起身,居高臨下盯着她。
“這世上恨我之人無數,不差你一個,你若是恨便恨,日後有能耐反抗了,便試試你的劍究竟能不能殺了我。”
“當然……”沈晚棠輕笑一聲,笑音如魔咒,“在那之前,我一定會殺了你。”
話落,她緊接着在杜易雪身上施下咒術——人偶術。
一枚丹藥被她扔在地上,她說:“把它吃了。”
杜易雪的身體很聽話,幾乎是不受控制,撿起丹藥生生咽下。
不……
她惶恐地看向沈晚棠,捂着脖頸,那眼神仿佛在問:你究竟給我吃了什麼?!
沈晚棠解釋道:“毒藥而已,它的解藥倒是有,不過那種丹藥,你這輩子都拿不到。”
聞言,杜易雪猛地抓住她的裙擺。
沈晚棠似是想起來了,又接着道:“隻要你聽話,延緩毒發的丹藥我倒是有許多,若是你做得好,興許我還會給你解藥。”
“所以,日後師兄若是來問你回陰村一事,你要主動坦白的确是魔獸所為。”
九歲的孩子,聽了她的話徹底沒了希望,整個人頹然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直到沈晚棠解了她體内的禁語符走出門,她空洞的眼神才一點點聚焦,而後,裡面醞釀起了濃烈的怨恨與殺欲。
沈晚棠來到院中,卻看見一個小身影躊躇着站在門口不肯進去。
這女孩不是一會兒轉轉手就是一會兒抓抓衣服,臉上寫滿了緊張和害怕。
沈晚棠幹脆走上前,一把将這個擋路的小家夥推進屋。
“哎喲——”覃長樂被推得猝不及防,身子往前傾一下撞開了門,半個身子趴在桌上。
“你你……”覃長樂一回頭,看見是沈晚棠後氣焰一下子就小了,她迅速退開幾步,道:“你怎麼走路沒聲?”
“是你太弱了。”沈晚棠上床,盤腿坐好。
覃長樂心中不滿,暗自嘀咕:“你才弱呢!這麼厲害還不是被逐出内門……”
沈晚棠掀眸看她,覃長樂瞬間噤聲。
往後的一陣子,覃長樂幾乎每日都能在屋子裡看見靜心修道的沈晚棠,她每次回來大氣都不敢出的。
直到天氣越來越冷起來的時候,沈晚棠某天夜裡突然睜開了眼,她擰眉看着自己身邊上錯床的覃長樂。
覃長樂睡相極不好,走錯便也罷了,竟還敢流口水在她的裙上。
她一時間沒好氣地掐着她的後脖頸把人抓起來,結果卻發現她的體溫有點高。
就像是體内靈力吸收太多,要突破的意思。
覃長樂現在不過才練氣四階,若破境,也不過區區一個練氣五階。
沈晚棠實在是沒什麼好心情,抓着她就把人毫不留情丢回了她自己的床,剛轉身要走,一隻小手突然抓緊她的手。
“哥哥……長樂好想你……哥哥……”
聽見這個熟悉的稱謂,沈晚棠微怔,忽然不動了,垂眸淡淡盯着她。
“哥哥,長樂想吃……海棠花糕……”
女孩咂巴咂巴嘴,還胡亂抓着一塊青色衣角擦了擦嘴。
沈晚棠以靈力割下那片衣角,漠然轉身回到床上,坐下,閉眼,凝神……
“哥哥……”
真吵。
床上的青衣少女猝然睜眼,眼神冰冷。
她徑直起身,用“靈力”把覃長樂體内無處可去的靈氣一點點納入她的丹田。
半個時辰過去,覃長樂的身體已經出了一層汗,而她的丹田也擴大了一點。
她從練氣四階到了練氣五階。
臨走時,沈晚棠用了一張禁語符給她,生生讓她止住了聲音,甚至連口水也不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