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皇子皇孫,誰又天生矮誰一頭呢?
明泰正被引到偏殿,晉感帝正在批閱義州刺史的折子,他一把丢下。“義州馬商被搶的案子,這兩年怎麼越來越多了。裴宗不是鎮守義州嗎!他天天都在幹些什麼。”
皇上對義州太守的不滿,溢于言表。
大殿内侍人人低頭,大氣不出。
晉感帝冷笑道:“義州太守五千府兵,倒是成了他裴宗一人的府兵。他女兒丢了,義州說封就封。府兵說動就動,感情這不是朕的天下,這是他裴宗的義州啊!”
明泰正跪下行禮,叩拜帝王:“臣叩見皇兄。不知皇兄召臣弟過來,所為何事?”
晉感帝疲倦的捏着眉心,太監撿了義州太守裴宗的折子、義州刺史程修的密報給七皇子。
晉感帝開口道:“看看吧。”
義州一直是晉感帝的一塊心病。從義州三年,晉感帝為太上皇慶賀聖壽,趙玺叛亂開始,晉感帝如藓附膚,一直想着怎麼除了這塊心病。
剿殺趙玺大敗,引得趙玺兩年後勢力壯大。一直盤踞隴西重鎮,處處和朝廷做對。
晉感帝一直疑心趙玺和義州太守有所勾結。才逃脫當年剿殺。如不然裴宗在義州屢屢功績,說一不二,為何當初找不到躲藏在義州的趙玺?
派刺史程修過去,盯着這個名頭上的天下第一太守。也是為了找到蛛絲馬迹,坐實裴宗罪證。
這兩年程修卻沒有什麼進展。
人人都說義州太守文武兼備,是良臣也是将才。晉感帝卻感受不到義州太守的絲毫忠心,反而覺得其隐隐為患。
七皇子明泰正合上折子道:“臣弟愚鈍,不知皇兄有何用意。還望皇兄明鑒?”
晉感帝道:“你對義州太守未禀朝廷,私自動兵封鎖義州,結仇趙玺一事如何看待。”
明泰正揣摩帝心,謹慎地道:“于臣當斬,于……一個父親的心,卻能體諒。聽聞義州太守膝下就這麼一個獨女,依臣弟看來,裴宗和趙玺結怨,于朝廷而言反倒是樁好事。”
晉感帝冷笑一聲,說:“你果然愚鈍。老七就不曾想過,那義州太守的女兒自幼養在深閨。那趙玺是如何結識的?隻怕這其中大有文章。”
明泰正笑道:“義州太守曾協助朝廷大肆圍剿趙逆。依臣弟看,裴宗女兒是養在深閨也好,養在豬圈也好。那趙玺想要報仇,裴宗府上的阿貓阿狗都難逃劫難。皇兄倒是多慮了。”
晉感帝似笑非笑,“七皇弟倒是對裴宗贊賞啊。”
明泰正哪裡聽不出帝王的喜怒無常,他笑着平靜道:“皇兄登基,萬民歸順。前兩年我還擔心那義州太守和趙逆有所勾結。如今見他們結怨,心裡放下一樁心事。替皇兄慶幸,替萬民慶幸。”
晉感帝稍感安慰。确實,義州這些糟心事中,最讓他感到心慰的就是裴宗和趙玺不合。
晉感帝開口問:“依你看,義州太守私動府兵,此事應該如何收場?”
明泰正眼底閃過一絲光芒,凜然正義道:“依臣弟之見,皇兄不若趁機把義州太守手上的府兵收回來。這太守之職,本就是文職。當初讓義州太守領兵,不過是權宜之計。如今四海太平,天下安穩。義州太守一介文臣,手下還領着府兵,太不合理了。”
晉感帝早有此意,他沉吟允許,“朕也有此想法。皇弟和朕想到一塊去了。泰正,朕欲派你去義州一趟。收了裴宗手上的府兵,你可願前去?”
明泰正寬大袍袖淩厲的劃出一道弧線,禀正肅然道:“臣弟領旨。”
*
風沙狂疾撲卷着隴西官道,太守府馬車停在背風坡處,躲風沙。
裴宗壓住車簾避免風沙席卷起來,寬大的身軀擋在妻女面前。俊美無俦,又有擔當的男人讓柳鹹嘉格外動心。
裴幼溪隻感覺火熱,自己不應該在馬車裡。應該騰個地方躲遠些,将這一方天地讓給父母。風沙狂做拍打在馬車上,聲如鬼嚎,砂礫撞着車壁噼裡啪啦的打出響動。讓人無處可去。
風沙持續了半個時辰,漸漸平息下來。烈日豔陽,藍天白雲。空氣中甚至清冷的讓人舒适。
裴幼溪推開積滿灰沙的小車門,知道到今天夜裡都不會再有風沙了。“爹、娘,可以趕路了。”
裴宗攬着柳鹹嘉端正坐在馬車裡側,笑着看女兒探頭探腦。
義州太守府府兵見了裴幼溪也笑,各個關心溫柔。“小姐,快進去吧。等會兒馬車走起來,又是風沙。”
漂亮精緻的小姑娘誰不愛呢?豆蔻年華的年紀,少女裴幼溪正是被人萬千追捧的時候。
府兵們從小看着裴幼溪長大,都對她有感情。
馬車繼續朝裴先孝的兵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