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耳部落上下神龍見首不見尾。他們不來主動找趙玺,趙玺一時想聯系都無從下手上。
趙玺在長淮府蹲了三天,去了烏孫族。
常言道聽老人言少走彎路。九耳部落在大漠這麼多年,父輩們總多少聽聞知曉。烏孫族也是大漠的老部落了。定能從中探得一些消息。
唐叢跟着出門,牧善就在校場外徘徊。
兄弟們都不願意趕他,趙玺一出來,紛紛哀求地看着。
趙玺歎氣,對牧善道:“你若無處可去,我送你去烏孫族,你幫我照看父母吧。”
牧善大喜!
“謝九哥!謝九哥!!”
唐叢把牧善拉到馬上,牧善跪了一地的沙子。撲蔌蔌落沙,唐叢歎氣:“唉,九哥是個死腦筋。”
牧善不解。
唐叢埋怨道:“你放走裴小姐一次有什麼用。大哥又要綁她了。這次還要聯系九耳部落一起動手。裴宗得不到女兒消息,九哥下手更方便。這次你又要怎麼辦呢?”
牧善驚愕至極,沒想到自己付出了這麼大代價。竟然隻是暫緩了事态。
是啊,大哥一日對裴姑娘不死心。一日就不會罷休,他還能回回都放了?
大紅色的夢,嫁衣,悲戚的少女,對面相擁的新人,刺入大哥胸口的匕首。
牧善胸腔一口血,隻覺得絕望。
大家都說他為了一場夢瘋了。可隻有牧善知道那個夢有多真,纖毫畢現的細節。他幾乎能緩慢看到大哥腹部傷口的清晰,湧入紅血淹沒了匕首。
最讓牧善害怕的是,這個夢太像大哥會做出來的事了——含笑握着美人兒的手,死在心上人的匕首下。
牧善在那場夢裡,甚至能看到九哥唇角得意的笑。表情似乎在說:看吧,裴幼溪你這輩子都會忘不了我。
隊伍沉默行走在黃沙間。
長淮趙府的圖騰遠遠看見,沙盜等人避開。不少部落的人遠遠對趙玺行禮,偶有少女前來,俯身低下頭。
女兒家笑的燦爛熱情,用部落語問:“九哥什麼時候來做客?”
最近嘉關很平靜,沒有馬商劫道,大家的日子都很好過。
對朝廷來說,趙玺是趙逆。但對大漠來說,朝廷才是惡人。
大漠的人不喜歡皇後。皇上是皇後的丈夫,袒護皇後,也不好。
趙玺笑着勒馬應付熱情的少女,他指着身後說:“我要讨老婆了,這些日子要忙。就不去做客了,不過我身後這群小子都是光棍。若是你們看上誰了,隻管和我說。我給他們放假!”
少女們笑的花枝亂顫,膽大的竟然真的去拉了俊俏的小哥哥,不顧男人百般掙紮肅然。硬是将人拖到趙玺面前問:“九哥我要他,今日可以告假嗎?”
趙玺大允,手一揮任憑少女們強搶少男。他放肆看笑話,勒馬回頭看着有些糟亂的隊伍大笑。
趙玺調笑:“傳我命令,辦人生大事要緊!今日若有姑娘看中,不必跟着我。”
兄弟們平日被管的嚴,被姑娘拉扯竟然不敢還手。因不敢亂碰姑娘,連下手的地方都沒有。生生被扯出隊伍好幾個。
趙玺罵道:“畏畏縮縮像什麼樣子!你九哥我要是有了夫人,早丢下你們了。怎麼,你們還舍不得我啊?”
唐叢也被人看中,不過他機靈,夾着馬快快的跑了。連牧善也錯失了美人。
趙玺此番出來本就隻帶了五十人不到,一路下來,到最後隻有七八個貼身跟着。後面遠綴着一二十人。
沙漠天暗的早。
胭脂馬比尋常機警些,行至小鎮突然不走了。沙漠鎮落并不密集,趙玺揚手停下。
兩側士兵駕馬上前不動聲色把趙玺圍了起來。牧善和唐叢下馬,手持兵刃。
家家戶戶正在關門,突然有人冒險從窗子上探頭大喊:“九哥快跑!裴太守在埋伏你。”
铮,一支箭射在窗戶裡。小夫妻兩頓時抱做一團,躲在窗戶下。顫抖着勾着窗關了。
趙玺騎馬出去,示意兄弟們把幾個年紀小的少年護在中間。他看着暗色的空巷喊,“裴太守,既然都暴露了。出來吧,我們談談。”
赤狗瘦條條的,夾着尾巴不合時宜的出現。
清水撒過的巷道上。狗嗚咽了一聲,驚恐的朝前看着趙玺,轉身又對着虛無亂吠。它撒丫子跑了兩個方向,打滑的朝小路竄了。害怕的團在竹籠裡瑟瑟發抖,耳朵耷拉。
趙玺朗朗笑了,撫摸馬鬃。胭脂低頭噙起枯枝,趙玺取弓搭‘箭’,枯枝對準對面五十步開外。
嗖,火光冒出。飛的太快的枯箭表層沾了水,濃濃冒着白煙。不多時,對面就咳嗽起來。聽聲音像是有一二百人。
趙玺立即說:“我們跑吧。敵多我少,不宜戰。”
唐叢從懷裡拔出信号彈,剛示警。煙未飄遠,就有什麼擊中了手腕,他強忍劇痛沒有丢手。
二樓突然飛出一道線卷着信号彈,淩空轉了好幾圈,朝反方向飛了去。落在南邊。
唐叢摔下馬,牧善手起刀落及時割斷細線。铮一聲兵器交融,這才發現原來那細如懸絲的細線居然是金銀銅鐵做的,非常結實。
趙玺佩刀卷着細線連纏數圈,内勁強震。對方痛喊一聲,臂彎發麻手一送,竟然将那精良細線落在了地上。
牧善立即将其清理,避開馬匹。
唐叢險險抱走牧善,馬蹄被纏着腿吃痛,險些踩碎牧善骨頭。
牧善幸免一劫,仍後怕。
三人剛站穩,後方就有長丨槍兵埋伏。正面是箭雨,背後是手持利刃的強兵。包圍圈越縮越小。
趙玺大喊:“裴宗!”
裴宗自始至終未露面,直到此時。二樓窗戶打開,裴宗倚窗半坐,對面是戰戰兢兢吓的慌亂的小夫妻。
小夫妻愧疚的看着趙玺,視線都不敢直視。
裴宗揚袖而立,望着樓下的趙玺,開口:“趙逆,我奉朝廷之命前來捉拿你。倘若你識趣,束手就擒。我向你保證,不會傷害你身邊的兄弟。隻捉你一人獻聖。”
趙玺咬牙,豈肯輕信。
裴宗恨他惦記其女,巴不得将他除之而後快,趙玺身後有性命相依的兄弟,怎麼把大家的性命寄于裴宗的良心。
趙玺道:“這裡不是義州,裴大人隴西是我在當家做主!你想在隴西擒我,隻怕沒那麼容易。”
趙玺翻身站在馬上,接連數道火箭射入破空,煙火般落入窗内。
唐叢牧善如左右護法,雙雙效仿燃箭。七八個人竟将不大的不大的二樓射的四處着火。裴宗忠仆緊急關窗,火燒的直燙手。
裴宗用衣服撲滅,拉着他手往後:“蠢貨,躲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