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泰正冷笑,他皇兄正愁沒有借口辦他們這些兄弟呢。
裴宗這一旨聖令上去,保管皇上會變成愛裴宗至勝的賢君,仿佛要從裴宗手裡卸兵權的不是他。
難怪老三敢下兩道聖旨來義州,隴西這麼多兵所不派去剿匪。偏偏朝令夕改,要落在裴宗身上。好哇,原來是讓裴宗鬥他。
到時候,不管他和裴宗誰勝誰敗,都幹掉了一個心腹大患。
明泰正不想讓晉感帝如意,隻能強忍着惡心安慰裴宗道:“太守大人這說的是什麼話。我也是一時着急氣憤,你看此番我們突襲趙逆不成,下次他必然有所防範,下次想要再捉拿他,隻怕就更難了。”
裴宗四兩撥千斤,風輕雲淡:“裴宗無能,隻能等朝廷另指賢良了。此番打草驚蛇,在朝廷下旨前裴某會自行閉門思過。坐等皇上降罪。”
明泰正抽了抽嘴角,行吧。打不過就跑,讓能打的來。
這裴宗隻怕是怕趙玺惹急了會再綁他女兒一次吧?如此看來,裴宗不想打趙玺未必是裝的。隻怕上次接女兒回來,兩人就私下有了交易。
明泰正心如明鏡,卻不點破。
*
廣菩寺得了裴宗領兵回來的消息才放裴幼溪母女走。
柳鹹嘉擔心女兒害怕趙玺,沒有同她說裴宗去剿匪趙玺的事。隻說讓裴幼溪同以前一樣,和她出來逛逛。
裴幼溪以為母親又是和以前一樣怕她悶在家裡,心裡苦笑不已。不知如何說好。
若是可以,裴幼溪真不想出門。她隻想平平安安躲趙玺二十年。
按照前世命數,趙玺五年後就會死了。今生她不會殺他了,隻是不知趙玺是否還能躲過其他人的刺殺。若是能,大約能長命百歲。
若是不能,五年後大約就是他的死期。
裴幼溪胸口悶痛一下,她面如常色,不在乎胸口的痛意是因為什麼。
不管怎麼說,這一世她和趙玺都毫無關系了。
她會祈禱他長命百歲。
但如果趙玺真的死了,也和她沒有關系。
裴幼溪雙手合十,在佛祖面前虔誠的念着禱詞: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渡厄人間一切苦難的諸天佛祖。既然您們讓信女重活一世,想必也是不願意看到前世的悲劇重演的。
信女懇求:我的家人父母、外祖父外祖母一家,親人舅舅,裴府上下男女老少平平安安,無病無災,平靜到老。願,長淮趙逆……趙玺、牧善平平安安,不要早死,不要枉死。
裴幼溪眼眶含淚,無比虔誠的叩在地上。眼淚落在蒲團裡,吸沒進去。
柳鹹嘉來叫女兒時,正好看到這一幕。笑着問她:“阮阮許了什麼願?”
裴幼溪嬌憨的挽着母親胳膊,甜甜地說:“我求佛祖保佑爹爹平安,全家平平安安。”
柳鹹嘉心疼歎氣,小小姑娘,豆蔻年華的女孩子。看見佛祖不許願姻緣,不許願功名利祿。卻隻許願平安,除了平安還是平安。
她到底藏了多少害怕呢?
柳鹹嘉攔着女兒上馬車。裴幼溪看着前前後後的士兵包圍很安心,這一幕落在柳鹹嘉眼裡又是心疼了。
尋常女兒家出門,都是在意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阮阮卻總是提心吊膽的,看着士兵在她周圍才不害怕。
到了裴府門口,七皇子剛從裴宗那裡受了一肚子氣回來。出門正好看見柳鹹嘉帶着女兒下車。裴幼溪先跳下馬車,喊着娘,扶着柳鹹嘉:“腳下小心。”
明泰正眼睛一亮,“如月姑娘?”
柳鹹嘉不動聲色,沒有半份緊張。輕而易舉把上次的欺瞞化解為:“讓七殿下看笑話了。阿溪這丫頭沒規矩,之前在曲夏院沖撞貴客。怕丢人才不敢說自己裴家小姐。”
如果這次不承認就是故意隐瞞了,解釋不清了。
柳鹹嘉鎮定的拍拍女兒的手,反客為主。
裴幼溪落落大方上前行禮,配合母親的意思,低聲認錯說:“民女莽撞,還望七殿下不要笑話我。裴氏這裡給您叩頭謝罪。”
說完端端正正跪在青石地上行了個大禮。
明泰正伸手撈沒撈到,裴幼溪靈巧逼的飛快。明泰正已經很及時的彎腰了,裴幼溪還是跪了下去。
“起來吧。”
明泰正目不轉睛看着裴幼溪,說:“難怪你爹要把你藏起來。”
裴幼溪淡然道:“閨閣女兒哪有藏不藏的,不過是本分罷了。我有父親母親教導,自然守規矩。”
明泰正被嗆了也不生氣,反而津津有味的上前道:“你從前面見趙逆也是如此說話的?難怪他要馴服你。”
裴幼溪臉色大變,像失去活力的花。
柳鹹嘉上前緊摟女兒的肩,強忍火氣:“七殿下!您有什麼公事和我們家大人說。我女兒不懂這些,請您不要再吓她了。她還是個小孩子!”
明泰正有些懊悔,心疼道:“裴姑娘你不必在意。你爹已經去剿匪趙逆了,朝廷一定會把趙逆捉拿歸案。處死懸城的。你放心,有我在。定然不敢讓那趙玺再打你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