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玺說:“七皇子到隴西來,是為了收你爹的兵權。這樁事你知道嗎?”
裴幼溪略一沉思,明眸清亮:“我知道。爹爹已經打算雙手釋兵權,給太守府的叔叔伯伯們謀個好前程,就送他們歸朝廷。”
她這些都是聽母親說的,消息源應該是準确的。
裴幼溪喟歎道:“義州太守府這個天下第一太守的名号,實在太招皇帝眼了。便是這次不除,将來總有一天也是要除了的。”
前世裴幼溪身處閨閣之中……不對,義州太守府來皇子的時間線裡,她好像已經被綁架到長淮了。
等等,裴幼溪發現她好像忽略了一個重要的東西。
前世趙玺求她原諒的時候。說他已經報仇了,牧善也說趙玺已經殺了五皇子她還要怎麼樣。那,為什麼這一世來義州的是七皇子?
是牧善搞錯了?
還是趙玺殺錯了。
又或者說前世七皇子和這一世一樣,來義州後也是無功而返。後面又來了一個五皇子?
裴幼溪的表情慢慢峻冷起來,少女冷臉透着股傲然生死的英氣。趙玺一時看呆了。
裴幼溪說:“……天下太守皆是文職。唯有義州太守文武兼備,手下兵馬雖不多。各個都是将才。他們進了朝廷大有所為,留在父親手裡。隻怕也是另一個裴逆。”
“我父親隻想過太平日子。他不願與人争端……”
趙玺心口蹿是猛烈的歡喜。
這,這是?
她裴幼溪就這樣信任他嗎?義州太守府的事,她竟這樣直白的告訴他了。方才的回答再次激蕩在趙玺心間。
我心裡是有你的……
我心裡是有你的!
趙玺猛地抱住她,裴幼溪突然被打斷。被趙玺揉進骨頭裡,他沒頭沒腦的在她耳旁感歎:“阿溪,原來你那句話不是被我逼出來的。”
“什麼?”
原本她是要推的。裴幼溪想到什麼才停下來,她僵硬的拍了拍趙玺的背。不像情人擁抱,倒像是抱着柳府的小侄子哄。
裴幼溪闆挺挺的說:“我……我,好了好了趙九瑜,坐直了好好說話。”
趙玺寬闊的背立刻挺起來,眉開眼笑。他是這樣俊朗,裴幼溪被這恣意鮮活的笑容激蕩的心房一震。她避開他的眼睛,悄悄收起眼淚。
前世死在她懷裡的趙九瑜,這一世竟然在她懷裡笑的放肆。
明明他們之間隔山隔海。
再往後趙玺就規矩許多,也鄭重許多。他隻是握着裴幼溪的手繼續說:“是,你父親本打算與七皇子慢慢周旋,給你叔伯們謀個好前程。可他不知道七皇子是抱着立功的決心來的。”
“時機正好,我為保護烏孫族對嘉關馬商動手。得罪了皇後一族。我告訴你父親,朝廷必以剿趙逆為先。讓他趁此抓七皇子急功切利的把柄。”
裴幼溪臉色一白,手下意識就摸向他傷口處。
前世他們親密過太多次了,雖然沒有肌膚之親沒有夫妻之實,可男女在一起那點大防,那點界線,早已湮滅于歲月間。
裴幼溪隔着衣裳摸不到傷口,眼淚簌簌:“所以你才受傷了?父親去剿你,你沒能逃的了?”
趙玺哪肯在裴幼溪面前弱勢,逃不了這種話自然是不認的。他按住胸口上的手,柔柔地說。
“怎麼會,我與你父親結盟。裴大人怎麼會真的傷我。是七皇子,他派探子盯梢。裴大人為了不與趙逆同流合污,才對我動起了真格。”
裴幼溪嬌花照水的臉龐靠在他肩上,或許這一世他們隻有這一個夜晚的親近了。她不想再隐瞞内心的感覺了,倚埋在他肩上哭、心疼。
“趙玺,你疼不疼?當時危險不危險,你請了什麼大夫,用了什麼藥?”
趙玺受寵若驚,原來受了傷有這麼大的好處啊!
可惜他的傷好的太快了,早知道就少上些藥了,沒準現在還能哄着裴幼溪親一親傷口。
趙玺想的熱血沸騰,君子方儀的按着她的手,讓裴幼溪克制:“咳,裴姑娘。男女授受不親。”
一句話說分外古怪。
裴幼溪臉上沒有羞赧隻有……微妙?
他有古怪。
裴幼溪非常肯定,趙九瑜什麼時候和她男女授受不親過。他眼裡有過男女大防嗎?
可一時半會兒裴幼溪也不知道趙玺古怪在在哪裡,默默收了手。趙玺手立刻就上去,微微握緊她說:“你不是想知道最近發生的事嗎?”
趙玺生害怕裴幼溪不讓他拉手了,在她反應過來之前,緊緊攥着裴幼溪說:“裴太守剿我不成。七皇子耐不住了,他深知不管裴宗這次剿匪成與不成,他都不可能立功了。”
裴幼溪果然沒有反應,一則她前世被趙玺小親小摸慣了,二來她心神被吸引,隻沉浸在趙玺的話裡。趙玺暗暗竊喜,手指越發溫柔了。
裴幼溪沉吟說:“不錯,父親說剿匪成功。便是功臣,功臣立功自是嘉賞。父親定然會趁慶功之時,解散義州府兵交與朝廷。再求恩旨,給叔伯們一個好前程,讓叔伯們盡量在一塊。七皇子無功,便撈不到好處。”
她水眸怯怯的看了趙玺一眼,趙玺莞爾把她不好意思說的話接了下去:“若是你父親剿匪失敗,便是敗軍。既然是敗軍,便沒有什麼皇權威脅之說,傳聞不可信。”
“既然傳聞不可信。七皇子舍命來隴西,把義州太守府兵收了回去,也就不算立了什麼大功了。小功一件,他怎麼會滿足?”
趙玺歎氣,“于進于退,七皇子這趟都算白來了。他怎麼可能這樣回京受其他皇子嘲笑。所以他才向你爹求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