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套房在303。按理我該帶你去,可是你瞧......”科長展示了一下濕淋淋的形象。
又是花斐的傑作,傅泓之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拿了鑰匙:“我自己去就行了。”
“裡面那間還沒搬,您要不改天?”
花斐那塊爆碳,此刻上去,肯定得發生流血事件。
他自己淋了就淋了,傅泓之可不能出事。
“沒事。我有些東西要放進去,隻是上去看看空間,暫時不住。”
入住之前,要把拖回來的康複儀器歸置好。
他帶了皮尺,量量尺寸,設計好如何擺放更合理,明後天就清關,把東西運過來。
公寓共六層樓,沒有電梯,每層樓有一個彈簧門,進去是一條幽暗的走廊,房間分布在走廊兩側,門對着門。頂上聲控燈需要用力跺腳才能亮。
傅泓之沿着水磨樓梯往上走,剛轉過樓梯角,卻見花斐就在前面,黑色長褲包着修長結實的雙腿,在灰色調空間裡分外乍眼。
二樓彈簧門口,蒙朝霞一臉哀怨地望着花斐的方向。
傅泓之叫了好幾聲蒙醫生,蒙朝霞才回過神,忙收回目光:“哦,傅醫生,你也住這?”
“對。住樓上。還沒正式搬。”
“真巧。你先上去吧。再見。”
“再見。”
傅泓之拐過樓梯轉角,身影消失在蒙朝霞視線内,蒙朝霞扶着把手頓了一會,最終轉身下樓去了。
三樓走廊,借着幽暗的燈光,傅泓之辨認門楣上的号碼。
花斐在半明半昧中走來走去打電話。
301、302.....傅泓之找到303,女人身上特有的淡香味由遠及近,停在他邊上。
幾乎同時:“是你?”
非要兩居室的海龜居然是你?
賴着不走的“鄰居”居然是你?
房管科辦的這叫什麼事?
“為什麼要兩間?”花斐抱着手,“别人都隻要一間,你為什麼要兩間?”
她不是問,是質問,站在某種高地,代表隻要一間的職工質問要兩間的傅泓之。
傅泓之說:“我有用。”
“我要住。”
花斐把對房管科的火力轉移到傅泓之身上:“你憑什麼住兩間?”
這一天,不是一次兩次,傅泓之脾性再好,也無法對花斐胡亂針對泰然處之。
“花醫生,你沒必要朝我發脾氣。我簽合同的時候,醫院承諾給我兩居室,醫院隻是履行合約。至于因此讓你退房,那是你和他們的事,與我無關。”
“哦,這樣,”花斐仿若沒聽到傅泓之的氣惱,“我問你為什麼要兩間?富二代想享受比普通人更寬闊的居住環境,那何必當醫生,回家當你的繼承者去呗。這是公共資産,不是你家産權房。”
”你,“花斐這樣不依不饒,傅泓之剛下去的火又被撩起來,”我家境怎樣,我做什麼職業,這是我的事,你無權幹涉。“他賭氣似的晃晃鑰匙,”既然花醫生這麼不待見我,何不現在就搬走?“
”憑什麼我搬?先來後到,要搬也是你搬。“
傅泓之心一橫:”你搬不搬、怎麼搬我管不着,反正這兩間房我要定了。“
光線太暗,看不清她臉,但從粗重的呼吸聽得出,花斐此刻肯定面色不善。
惹女孩子生氣,本不是件有風度的事,可花斐不講道理到此等地步,是可忍孰不可忍?
傅泓之邁開腿,朝透着光亮的彈簧門走去,走到一半,腳步一頓,折返回去,将衣兜裡花斐援邊時的工作證掏出來:”對了,這是......“
砰!門毫不留情地關上了,緊接着,響起了反鎖的咔哒聲和細碎的金屬鎖鍊聲。
碰了一鼻子灰,傅泓之捏着卡片從門縫裡塞了進去。
彈簧門一開一合,一個高大身影走來,遠遠的開始嘻嘻哈哈:”喲,傅醫生,你怎麼在這?“
來人正是中西醫結合科桑臨淵。
傅泓之調整了一下呼吸:“桑醫生你好。”
桑臨淵湊過去嘀咕,”這303住着一隻大老虎,你最好退避三舍,否則,“桑臨淵伸出爪子抓兩下,“她會撓死你。”
傅泓之歎了一口:“我住這。”
桑臨淵呀一聲:“你想以身飼虎?大無畏啊,厲害厲害!你要是被打了,該喊救命喊救命......”
門開了一條縫,從裡面飛出一隻拖鞋:“對,跟你一樣,該喊喊,反正沒人敢救。”
桑臨淵被拖鞋砸中腦袋,來不及躲閃,一隻水杯直沖過來。
不得不說,花土匪打人是真的準。
桑臨淵摸着頭上多出來的身高:“花斐,你特麼又肝陽上亢!”
他從随身帶的包裡掏出一疊褐色膏藥:“自制吳茱萸貼,貼她湧泉穴上,治治她的臭毛病,否則沒住兩天,你鐵定小命不保。”
傅泓之拿着厚厚一打,摸摸鼻子:“湧泉穴好像在腳底。”
桑臨淵不假思索:“對。”後知後覺才想到那個位置對傅泓之簡直就是“死亡禁地”,忙不疊收回,“對不起,忘了,老虎腳底闆碰不得。”
傅泓之尴尬笑笑:“沒關系。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哎,留個微信,群毆花斐的時候算我一個。”
傅泓之:“......”
“開個玩笑,瞧你吓的。“桑臨淵笑嘻嘻地打開手機,和傅泓之互加了聯系方式。
夜色已涼,傅泓之走在朦胧的路燈下,跟徐植打電話說借他名下一套房,暫時放一下設備。
手的事一直瞞着家裡,要不是花斐賴着,傅泓之不會麻煩徐植。
”醫院不是答應給你房子了嗎?“徐植說。
”有個釘子戶。我還得住幾天賓館。“傅泓之按按眉心,真是頭大的一天。
徐植來了興趣:”住賓館啊?要不要找幾個小姐姐?“
傅泓之張口要教訓這個沒正形的臭表弟,忽然瞧見花斐騎着自行車疾馳而過。
她朝着醫院的方向,騎得超過了本路段機動車限制速度。
肯定産科出了急事。
”你把手掌洗幹淨了,等我空下來,帶着你媽給的戒尺,替外婆和姨媽管教管教你。“
說完,不等徐植嚎叫,傅泓之挂斷了電話。
一路小跑,跑了兩站地,趕到産科,護士們來來往往,傅泓之抓個人問怎麼了。
“17床忽然大出血,正在搶救。”
17床劉芳,那個子痫的産婦,剖宮産術後7個小時,大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