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泓之回醫學部作學術報告,傍晚才回到8号公寓。
他的停車位上停着一輛凱迪拉克。
院裡不允許按喇叭,隻能下去敲車窗:“不好意思,這是我的車位。”
坐在駕駛位上的人摘下墨鏡。
竟然是汲煜朝。
“汲總怎麼去而複返?”
“桑醫生收留了我一晚上,我回請一下聊表謝意。五分鐘,馬上走。”
傅泓之點點頭,将車挪到一旁,好讓凱迪拉克出去。
桑臨淵墨迹了五分鐘,臨了說要如個廁。
傅泓之等在一旁,頻繁看表。
汲煜朝笑道:“傅醫生,聊兩塊錢?”
傅泓之:“我和汲總好像沒有共同話題。”
汲煜朝挑眉:“傅醫生不想知道花斐為什麼要孤獨終老?”
傅泓之笑:“汲總也不像知道的樣子。”
要不然也不會被花斐上人生一課。
汲煜朝手插着兜,潇灑地斜靠在車上:“好歹同窗三年,小道消息還是比傅醫生多一點的。就看你想不想知道了。”
“想,”傅泓之說,“我當然想,但不是從你這。”
“指望花斐自己告訴你?”汲煜朝搖頭,“依花斐的性格,也許永遠也不會說。”
“那我就永遠也不問。”
如果不是她主動敞開心扉,他不會從别人的隻言片語中去揣測她的過往、臆斷她的心傷。
汲煜朝震驚地盯着他,傅泓之覺得和他沒有繼續聊的必要,做了個請回的動作。
桑臨淵穿一件白棉汗衫,淡色休閑褲姗姗來遲,很自然地搭在汲煜朝肩上:“汲總請客,一起麼?”
傅泓之說:“不了,還要回去做飯。”
桑臨淵揚手:“花土匪天天給你擺臭臉,你還理她做什麼?”
傅泓之瞅瞅汲煜朝:“沒辦法,我就喜歡給她做飯,誰讓她愛吃呢。”
汲煜朝動作一頓,然後神秘兮兮湊在傅泓之耳邊:“花斐有沒有告訴過你她從小沒有媽媽,以及她媽媽是怎麼沒的?”
傅泓之從來不覺得一個人如此可惡。
油頭粉面,風度翩翩,說出來的話卻總讓人覺得他西裝革履下一肚子壞水。
傅泓之坐上車,很不友好地發動了車子。
“傅醫生查一查,當年很轟動,上過報紙電視。”
傅泓之低頭動了動腕表,扯起一絲笑:“謝謝提醒。”
“不客氣。祝你......”
汲煜朝成功二字還沒出口,傅泓之一腳油門,将發動機轟得震天響。
巨大的聲浪噴了汲煜朝一臉,連桑臨淵也給唬了一跳,然後甩鍋給了花斐:
“啧啧,好好的一個人,終于被你老同學折磨得變态了!”
傅泓之停車,上樓,一邊摘菜一邊回想汲煜朝說的話,越想心裡越堵得慌。
他放下手裡的菜,擦幹手抱起電腦,搜了一個多小時,并沒有找到一絲關于花斐母親的報道。
也是,事情過去三十多年,多少驚心動魄的事也湮滅在了時間的長河裡。
傅泓之頹然地坐在沙發上。
已是深秋,七點不到窗外已是墨黑一片,傅泓之一動不動陷在沙發上,“孤獨終老”又冒出來抓心撓肺。
尚正告訴他,看星星表白那晚,花斐在佟曉辦公室暴躁罵人,罵的最多的是“蹬鼻子上臉”“蓄意破壞室友關系。”
不小心瞥到花斐沒來得及關掉的搜索引擎,明晃晃的全是諸如“如何一勞永逸拒絕男人”“拒絕男人最好用的手段”......
孤獨終老四個字,花斐并不是說着玩的,這可能就是她想要的人生。
傅泓之歎了口氣,後悔自己情不自禁,本想更進一步卻弄巧成拙,反而和花斐有了隔閡。
他的喜歡給她造成了困擾,她不知道如何處理,所以夜深人靜上網搜什麼如何拒絕一個男人。
困擾!
傅泓之一個顫栗,想到一個可怕的事情--花斐會不會準備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