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死你得了。”
兩人你來我往鬥了幾句嘴,花斐去洗臉,傅泓之開始收拾一地的狼藉。他彎下腰,撿地上的書籍和靠墊,突然在一片亂七八糟中看到了花斐的副高申請書。
紙張皺皺巴巴,不知道揉過多少次又展平過多少次。
上面的字一筆一劃,娟秀中透着剛勁。
她是下過決心,要晉副高的。
傅泓之心尖略過一陣酸痛,将紙細細撫平,夾進帶殼塑料夾中。
收拾完房間,讓人緊急送過來的菜也到了,他挽起袖子,開始煎炸炖煮,小小公寓很快飄出了陣陣香氣。
花斐洗完臉,傅泓之送來一杯溫熱檸檬水,花斐坐在餐桌上,捧着玻璃杯,一邊喝水一邊看他忙忙碌碌。
“你很在意嗎?”傅泓之邊洗菜邊問,聲音低沉而溫和。
“什麼?”
“秦棉。”傅泓之手裡一把有機奶白菜,身子微側,目光深深落在她眸上,帶着一絲探究。
花斐差點露怯,很快不以為然道:“少做夢。我隻是覺得腦震蕩住國際部,傅二代,你真是錢多啊。”
“住國際部是我的決定。”傅泓之語氣平靜地陳述着簡單明了的事實。
桑臨淵去而複返,在門口插嘴:“就是,和你有什麼關系。”
花斐挑眉:“當然有關系。她也算替我挨打,醫藥費我得付一半。你住那麼貴的地方,有沒有考慮過底層老百姓承受能力?”
桑臨淵假裝驚詫:“你也知道她為你受傷啊?所以住得好一點有什麼關系?”
花斐冷笑了一聲:“她這種情況挂床都可以。現在全院一張床,躺哪兒不是躺?”
桑臨淵不嫌事大:“哦,躺哪兒不是躺。國際部也是躺……”
花斐聽了,朝傅泓之揚聲道:“我負責普通病房費用,多出來的,你付。”
桑臨淵操起擀面杖,遞給傅泓之:“傅兄,錘她,我為你作證,你是被逼的。”
傅泓之卻蔚然一笑:“花醫生說的很對。”
桑臨淵:“......”
完了,戀愛腦晚期,診斷明确,并且,沒救了。
第二天,傅泓之特意比往常早起半小時,結果,還是失算。
花斐早早去ccu,偷摸了解了一下田慰慈病情進展,馬不停蹄跑去急診icu,到床旁看望丁惠芳和李奈,接着輕車熟路回産科,到了産房門口,才想起來門襟失效,她進不了門。
還沒到上班時間,夜班護士采血去了,夜班醫生上手術,沒人給她開門。
她在門外站了一會,宗濟來了。
他本來睡眠不足,精神萎靡,看到花斐杵在門口,立刻虎軀一震鬥志昂揚,故意從花斐身邊過,卻将花斐當空氣。
花斐當他也一樣。
宗濟刷卡進門,身子進去半邊,終究忍不住,特意回過身:“我要是你,背處分被停職,就不來科裡自取其辱了,老老實實找個地洞鑽進去。”
這話傳到剛踏出電梯的馬晶耳朵裡,快要退休的資深護士長立時血壓飙升,三兩步走過去,拉起花斐,要刷卡帶她,宗濟指着馬晶鼻子:“馬晶,難道你看不清形勢?産房已經不是她花斐的地盤了。你放她進,就是和主任對着幹,你這個護士長還想不想幹了?”
“都是一個科的,有必要這麼絕嗎?”
“這是院裡的決定,作為産房主管,都有義務照章辦事。”
以他的科研成就,會鬥不過一個萬年主治?他可是有子刊封面文章的人。
傅泓之去完急診icu,終于也到了産房門口,并且馬上就明白怎麼回事,他氣定神閑刷開門禁,側身留出一個通道:“花斐,走!”
宗濟跳出來,尖聲叫:“傅泓之,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不是很明顯嗎?”
宗濟雙手抵門,怒氣沖沖:“你敢放花斐進去?!”
“宗醫生,你沒有權力禁止一個正式職工進自己科室,即便你是行政副主任,何況,你現在還不是。”
傅泓之說罷,掰開宗濟的手,和花斐昂首挺胸走進産房。
兩個人肩并肩,邊走邊低聲交換丁惠芳和李奈處理意見,雙雙把不屑一顧的背影留給青筋凸起的宗濟。
更衣室換衣服的當兒,宗濟全然忘了臉上淤青怎麼來的,朝傅泓之陰陽怪氣:“傅泓之,你這麼向着花斐,怎麼着,拉幫結派搞小團體?”
“搞小團體倒是擡舉我了,不過,有句話你對了————我真向着她,不管别人怎麼說。”
傅泓之雲淡風輕又盡在掌握的氣場着實把宗濟氣的心肝脾胃腎哪哪都不舒服。
“你,你,别得寸進尺,”宗濟指着傅泓之,顫聲罵,“昨天那一拳還沒找你。”
傅泓之合上櫃門,露出氣死人的微笑:“随時恭候宗醫生大駕。”
花斐處理完要處理的事,從馬晶口裡知道,傅泓之為她打了宗濟一拳。
花斐一聽,立即找傅泓之:“你打宗濟了?”
“嗯。”
“以後别瞎打,已經折了我一個,你不能折,否則,産房徹底落到他手上,肯定出事。”
傅泓之:“……”
雖然說的是事實,但好歹先給顆甜棗再給大棒吧。
花斐摸着所剩無幾的良心:“不過還是謝謝你。”
“怎麼謝?”傅泓之眯着眼,就坡下驢。
花斐一瞬間有點短路。
傅泓之笑着提醒她:“你該回去看叔叔了?”
花斐狐疑:“所以?”
“所以,正好我也要去看我姨媽。”傅泓之道,“明早,一起出發。看完二老,陪我去個地方。”
“不去。”
“不去?那我可要點别的。”傅泓之狡黠笑道。
“你要挾我?”
“是。”傅泓之毫不心虛,明目張膽瞧着她,“我在要挾你,花醫生!”
花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