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張雲航這種自來熟的人,方程見過不少,知道他沒什麼惡意,就跟着去了。
張雲航領着他去了食堂,又怕方程一個人吃飯會不好意思,就給自己點了一個雞蛋灌餅。
方程還是愣愣的那副表情,看着張雲航咬了一口雞蛋灌餅。
張雲航誤會了他的意思,拿着雞蛋灌餅晃了晃:“你也想吃?”
“沒有,我就是好奇,這種地方為什麼會有雞蛋灌餅?”說完趕緊吃了一口白米飯。
張雲航一下笑出了聲:“有些人大魚大肉吃慣了,就喜歡這種小零食,吃的開心了,病自然就好了。”
方程恍然大悟的點點頭,話題一拐:“我晚上能留下來嗎?”
“可以啊。”
方程沒想到他答應的如此迅速,飯也顧不上吃了,擡起頭看着張雲航:“真的嗎?”
“你看我像是會撒謊的人嗎?”
如果林子傑在的話,一定會樂意替他回答這個問題。
“可是,林哥說鄭哥不想讓他父親見到我?”
“你是說林助理?”
方程點了頭。
“沒事兒,在嶽哥醒來之前,鄭叔是不會來醫院了,我幫你瞞着鄭叔就是了。”
方程不可思議的看着張雲航:“為什麼?”
張雲航歎一口氣:“哎,你是不知道,嶽哥看起來光鮮亮麗,其實老可憐了,嶽哥的媽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他爸爸對他也沒什麼父愛,從小就對嶽哥特别嚴厲。以前上學的時候,冬天天氣冷,我們早上都喜歡賴床,嶽哥六點就得起,還隻能穿個短袖去跑操,鄭叔說毛爺爺還冬泳呢,鄭嶽以後是要接管家業的人,一天都不能松懈,你說可不可憐?”
“這也太……”方程本就想說不是東西的,可一想,怎麼說那都是鄭嶽的父親,就換了個詞,“太嚴厲了。”
張雲航非常贊同的“嗯嗯”兩聲,接着說:“嶽哥真的非常可憐,每天都非常的忙,要不是出了車禍,哪有時間躺着休息,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一說起車禍,方程又蔫兒下來了,挎着個肩膀,筷子插在飯裡攪和,也不吃:“你知道是我導緻鄭哥的車禍吧?”
張雲航上次沒來及的仔細觀察方程,這次才認認真真的把他看了一遍,漂亮的五官,跟周心潔還是有些像的,其實不需要親子鑒定,也能确定這就是周心潔的小孩。
自責的神情,透露出内心的良善,張雲航在心裡評價到,是個乖小孩兒,完全沒意識到,自己也就比方程大兩歲而已。
“别想那麼多,嶽哥很善良的,就算不是你,他也會奮不顧身救人的。”
方程并沒有被安慰到,心不在焉的往嘴裡喂了一口飯,也是味同嚼蠟,吃不出任何滋味。
張雲航沒話找話:“晚上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方程一言難盡的看着張雲航,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信任自己:“醫生,你剛才要跟我說什麼?”
“啊,是這樣的,你看嶽哥這個情況,很可憐是不是,我剛才就是想問你,晚上能不能留下陪着嶽哥?”
“你之前認識我嗎?”方程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口。
“認識啊,嶽哥經常說起你,隻不過沒來得及介紹我們認識。對了,我叫張雲航,你叫我雲航哥就成,咱們交換一下電話号碼吧?”張雲航很自然的将自己的手機遞給方程,一點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方程不信鄭嶽會經常在别人面前提起他,但張雲航胡說八道的目的是幫自己,他也就不拆穿他了。
方程怕自己手上有油,弄髒了張雲航的看起來就很貴的手機,于是在褲子上擦了兩下,才接過手機。
交換完電話号碼,方程開始大口吃飯,畢竟他要留着力氣去看護鄭嶽,既然錯誤已經鑄成,那就盡最大的能力去彌補吧。
張雲航将方程送回鄭嶽的病房,又拿來一些方程能穿的衣服,讓他去衛生間換洗。
方程确實灰頭土臉的,也就沒拒絕,洗漱好後,張雲航已經走了。
病房安靜的有些過頭兒,隻有護士每隔一個小時進來看看情況。
方程雖百無聊賴,也沒感覺瞌睡,就靜靜的坐在病床前觀察鄭嶽。
那些虛如缥缈的猜測,都是他的臆想罷了,鄭嶽若是真想要他的心肝肺,怎麼會費盡心思教他學習。
他的逃跑,不過是因為被拒絕後,自尊心受損的表現,原來喜歡上一個人心思就會變得如此複雜。
方程一手撐着腦袋,一手緩緩摸向鄭嶽的下巴,紮手的胡茬已經有些冒頭了,從來都一絲不苟的鄭嶽,會不會因為明天要刮胡子而快點醒來呢?
直到半夜,護士拍拍了方程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