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這時候,林子傑來了,帶着鄭嶽這兩天落下的工作。
方程不好意思打攪,自覺要去外面轉轉,鄭嶽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氣。
認識鄭嶽的人,幾乎沒人會認為鄭嶽面對選擇時,會忐忑,會躊躇,鄭嶽的形象從來都是正派且強大的,可他就是在方程這件事上,總是猶豫不決。
他小時候非常憎恨周硯,可周硯真的丢了的時候,他内心又十分慌亂,他可以和周硯做一對一起長大的相互厭惡的兄弟,甚至等周硯長到了能打架的年齡,他們可以公平合理的打上一架,卻難以接受自己造成了周硯整個人生的苦難。
長大後,他更加明白,爛的人其實是鄭文學,不管是周硯還是自己,再加上後來的卓岩,他們的悲劇皆來自鄭文學,若是他小時候足夠有種,就應該立刻開除鄭文學的父籍,而不是為難報複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
也因為周硯的原因,鄭嶽對卓岩更加寬容,越是對卓岩寬容,越是覺得對不起周硯,那時候他也隻是個想要和哥哥和睦相處的四歲小孩,他與他同樣渴望親情。
林子傑将公司的事一五一十的說給鄭嶽聽,大公司的運轉其實不靠某一個人,即便他不在,鄭文學也是一個可以做決定的人,鄭嶽頭一次在聽彙報的時候感到無趣。
林子傑大概是看出來了,不動聲色的加快了語調,用簡潔的話語快速彙報完工作,末了,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說了出來:“鄭董在項目部加了個副總的職位。”
鄭嶽點了下頭,沒表現出太大的驚訝:“項目部一直是陳興一個人說了算,他沒提意見嗎?”
“他不敢有意見。”
鄭嶽終于提起了一點興趣,輕挑了一下眉,示意林子傑接着說。
“新副總是卓岩。”
讓一個剛上大一的學生,任職項目部的副總,鄭文學的決策真讓人懷疑,他當年到底是如何把彙澤集團發展起來的。
即便公司沒幾個知道卓岩是鄭文學的親兒子,但在鄭嶽很久沒出現在公司時,做這麼大的人事任職,也難免讓警覺心超強的高層浮想聯翩。
“挺好的。”鄭嶽淺淺的評價了一下。
縱然是定力超絕的林助,在面對鄭嶽不鹹不淡的态度時,也小小的驚訝了一把,這要放在古代,可是奪嫡的生死存亡之戰,而“皇帝”俨然已經要拉開這場戰争的帷幕了,可惜鄭嶽不買賬。
林子傑出來的時候恰好碰見了張雲航。
四目相對,林子傑點了下頭就要走,張雲航想起上次的對話就覺得尴尬,可又莫名其妙的張開雙臂,擋住了林子傑的去路。
林子傑被張雲航老鷹捉小雞的動作搞的想笑,嘴角勾了一下,讓人看不出他在笑,一本正經的問:“有事嗎?張醫生。”
“沒事,你吃飯了嗎?”張雲航尴尬的收起了手臂,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怎麼一見到林子傑就犯傻。
“張醫生指的是早飯還是午飯?早飯的話,吃過了,午飯的話,現在吃有點早吧。”
張雲航往前湊了湊,左右看了眼,沒人經過,于是壓低聲音說:“子傑啊,我真不是同性戀,你千萬别誤會。”
林子傑一下笑出了聲:“我不歧視同性戀,我隻是不喜歡跟不太熟的人有肢體上的接觸。”
張雲航急了:“這跟歧視不歧視沒有關系,我真不是……”
眼看着張雲航的臉都憋紅了,林子傑趕緊誠懇的說:“嗯,你不是。”
可張雲航就是覺得這件事越解釋越可疑,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跟林子傑告别了:“好吧,你忙去吧,子傑,我去看看嶽哥……”
等林子傑走了,張雲航才往病房去,嘴裡還念叨着:“完了完了,解釋不清了……”
“什麼解釋不清了?”鄭嶽像看神經病一樣,看着神神叨叨的張雲航。
“嶽哥,你看我像同性戀嗎?”
鄭嶽看張雲航一副天塌了的樣子:“怎麼,你歧視同性戀?”
“這跟歧視不歧視沒……不是,我今天怎麼淨說這句話了……”張雲航跟說繞口令似的,前言不搭後語,突然猛地發現有什麼不一樣,若是往常他問鄭嶽這種沒營養的話,鄭嶽大概會讓他去查文獻,今天怎麼反到問起他歧視不歧視這種問題了,“嶽哥,你不對勁兒?”
鄭嶽沒搭理他,反而說:“難怪你相親總不成功,這下終于找到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