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有來人稍顯急促的呼吸,耳邊貼着柔軟布料的另一側是他強有力的心跳。
我不自在地動了動身體,得到他毫不留情地指責,“你亂跑什麼,不是說了讓你等着……”話還沒有說完,我就看到他背後的栗生秋葉再次舉起椅子。
“日吉……小心身後!”門口不知道是誰的提醒,嗓音暗啞激動。
我借着日吉若擋在身前的空隙,尋了個沒人注意的死角位置,右手掐了個指訣蓄勢待發。
“唔。”栗生秋葉悶哼一聲,砍在她後脖頸上的手刀迅速收回,快得隻能看見殘影。她身體一軟,有常人無法看到的灰色的煙霧從她身上消散,身後的橘粉色頭發少年順勢扶住她,避免她的腦袋磕到地闆。
“喲。”将栗生秋葉平放在地闆上的芥川慈郎笑眯眯地開口,然後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一頭淩亂的卷毛看上去像是剛剛睡醒。
這家夥……我眯了眯眼,一手刀就将附身的東西給解決了。
“芥川學長,你的眼睛上面有髒東西。”日吉若扭頭看向他,提醒道。
“啊啊~~真的嗎?”芥川慈郎連忙伸手揉眼睛,剛才看上去還很可靠的形象瞬間蕩然無存,“在哪裡啊,日吉?”
日吉若微不可查地勾起唇角,“騙你的。”
“可惡,殺了你哦……日吉。”芥川慈郎陰森森地磨牙,當然外表沒有什麼殺傷力就是。
我掙紮一下,從日吉若懷裡掙脫,因為是社團活動時間,也沒引起大的騷動。大概是與日吉若同時到來的忍足侑士正在溫言軟語地安撫兩個受驚的妹子。
整個教室一片狼藉,點點滴滴凝固在木地闆上的蠟油,四散的課本和倒在地上橫七豎八的椅子,當時請狐狗狸桑的課桌上還有煙熏過的黑色痕迹。桌上還有……心思微微一動,我上前一步伸手去拿,卻被人捷足先登。
“這是什麼?”向日嶽人手撚着那張薄薄的黃色紙張,晶藍的眼睛滿是疑惑,待看清楚上面的字後,眼睛瞬間瞪大,帶着不可思議道,“藤原真子,你幾歲,還和她們一起玩狐狗狸。”
“又不是我主動要來的。”小聲咕哝了一句,得到他大大的一個白眼。
他的眼神更加恨鐵不成鋼,“三年級的女生喊你,你就跟着走,你是笨蛋嗎?”
好吧,都怪我太心大了。那兩個三年級的妹子暫且不論,栗生秋葉被砍了一手刀的确無辜。芥川慈郎長得再怎麼可愛,也是運動少年,手勁兒還是很大的,不要給人姑娘留下後遺症,還是去檢查一下比較好。
于是,寬敞的商務車内,我與某隻默默相對。
“喂,你那眼神是什麼意思?”向日嶽人面帶惱怒,咬牙切齒道。
緩緩地打出個“?”,被莫名cue到的我握拳咳嗽一聲,清了清喉嚨,把到嘴邊話硬生生改成,“向日學長訓練這麼辛苦,還要麻煩你陪我們去醫院,真是不好意思。”
一共九座的商務車除了司機座無虛席,參加狐狗狸桑包括我在内的四名女生,還有擅長安撫人心的三年級前輩忍足侑士加之本來就請假和我一起去醫院的日吉若兩人已經足夠,因為給了栗生秋葉一手刀緻其昏迷的芥川慈郎表示擔心一起去也能理解,可是向日嶽人,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湊這個熱鬧。
“哼,你知道就好。”他調整了一下坐姿,表情和緩幾分。
忍足侑士溫和地制止,“嶽人,和女孩子說話要有禮貌。”
向日嶽人撇了撇嘴,把腦袋扭到了一邊。
詭異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打了個轉,怪不得向日嶽人要跟上來,這相處的模式多麼像家長帶熊孩子,連說話的口吻都一模一樣。
“話說回來,藤原學妹,當時具體發生什麼,栗生學妹怎麼會突然攻擊人呢?”車内溫度較低,忍足侑士瞥了一眼正在昏迷的栗生秋葉,調高了空調溫度,然後将注意放在我身上。
全部的經過想必他也已經從那兩名三年級女生那裡了解清楚,之所以詢問我不過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互相對不上的情況,心思還真是周密。
不過我也沒有什麼好隐瞞的,栗生秋葉的身上當時的确什麼都沒有,至于後來的髒東西,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附上去的。如實将經過叙述一遍,末了我加了句,“不知道為什麼硬币會突然動起來,是不是真的有請到狐狗狸桑?”
聞言,日吉若回頭看了我一眼,眼中神色意味不明,很快他又轉了回去。
“在那樣昏暗的情況下,受到心理暗示的作用會加大,藤原學妹不要多想,具體情況還是等檢查結果出來再說。”忍足侑士語氣中的安撫意味很是濃厚。
接下來就是相對無言,車内陷入一片沉默。
車子在道路上平穩又飛快的行駛,栗生秋葉還在昏迷,不知道是被附身的原因,還是芥川慈郎下手太重。那兩名女生還未從驚恐中回複過來,神情有些恍惚。前排上車後就一言不發的日吉若右手握着手機似乎正在等電話,偶爾扭頭暗金色眼眸與我對視後又瞬間轉開,不知道在想什麼。後方的芥川慈郎阖上眼睛呼呼大睡,嘴角還挂着一絲晶瑩。身側的向日嶽人扭着頭看着烏黑麻漆的窗外,不知道到底在研究什麼。
大概過了十分鐘,坐在副駕駛座的忍足侑士溫聲提醒道,“到醫院了。”
三年級的女生們相互攙扶着下車,醫護人員将昏迷的栗生秋葉用擔架擡了出去。
天色已黑,四月份的晚上略帶涼意,可能是隻穿了一件襯衫的緣故,從地下車庫到電梯入口,我連打兩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