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鋼就該用在刀刃上,若無法使用則失去了本身價值,他拼命換來的藥無法救治另一條命才是真正的浪費,這也是溫默飛出手大方的原因之一,雖說那時他确實抱着臨終前做慈善的心态。
如果他手上還有能用的藥……溫默飛不禁望向蘇夢枕。
他眼中的歉意太過明顯,蘇夢枕卻皺眉道:“那是你的藥,用于己身,何必可惜。”從容得就好像與生的希望失之交臂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一樣。
溫默飛笑了笑,給這個故事畫上句号:“後來,我從系統那裡得知了一些我不願意接受的事,我不再遵從它的指令,被抛棄的下場顯而易見,我被丢到苦水鋪了。”這條路有進無退,不存在什麼好聚好散,系統對于意志消沉的待選者向來不留情面,溫默飛也因此被剝奪所有的資格和權限,在陌生時空自生自滅。
“他廢了你的武功?”蘇夢枕問道。
溫默飛想了想道:“倒也不算,是我自行摸索的心法生出變故。”準确地說是知道真相後心态崩了,就好比真理建立在一加一等于二上,但突然有一天外星人告訴你一加一等于三,那整個數學根基不就毀了個徹底?
“說起來,我會的東西稱不上什麼‘武功’,之前也未曾想過用來對付人,”溫默飛猶豫片刻,幾分探究又幾分期待地問道,“我想學些拳腳防身……現在學應該不算晚?”
“你若這樣想,什麼時候都不晚,何況樓中亦有不少武學典籍,”蘇夢枕頓了頓道,“樹大夫說他或許能找到解決你内力潰散的方法。沃夫子的命是你救的,他的‘少陽摔碑手’使得不錯,必然願意指點你一二。”
“多謝!”溫默飛眼神亮了亮,明顯是被學習新知識觸到了神經。
楊無邪見此招來信鴿,把蘇夢枕的指示傳出去,不多時沃夫子就上門來領人了。
先是文,再是武,這二人倒是有師徒緣。
“他似乎隐瞞了一些事。”溫默飛走遠後楊無邪道。
“他已經竭力想讓我們聽懂了,”蘇夢枕道,“這世上有些事情本就解釋不清。”
誠然,溫默飛所言經曆未免太過離奇,但這世上能有幾人當着蘇夢枕的面說謊而不被看穿呢?
于是楊無邪道:“他說的若不是瘋話,便隻能是真話了。”
“星光……”蘇夢枕沉吟道,“無邪,《宋會要》卷五十二的内容,他可看過了?”
楊無邪心領神會道:“樓裡沒這個。”史官所載不會輕易流出宮外,但不包括眼下這二人。
【至和元年七月二十二日,守将作監緻仕楊維德言:伏睹客星出現,其星上微有光彩,黃色。謹案《黃帝掌握占》雲:客星不犯畢,明盛者,主國有大賢。】
六十年前,客星驟出,位居東南,二十三天見白日,又一年始沒。
天象所示之大賢名歸官家,朝野皆贊帝心仁德。
“若是謊言,提及一甲子前的舊事非免過于拙劣,比起前後矛盾的說法,僞造失憶豈不是更好?”蘇夢枕道,“況且那顆客星殊異之處已讓後人受益無窮。”
宋仁宗時期的武林不甚出彩,如展昭、白玉堂那般的高手鳳毛麟角,但在星光照耀後的數十年間,江湖代有才人出,各色武學傳承更是如雨後春筍般一茬茬冒出來。
很難想象其中沒有關聯,但天象玄機,誰說得準?
“我會再去查一查,若真如此巧……”楊無邪玩笑道,“此人莫非是甲子輪回而來的大賢不成?”
蘇夢枕沒說話,他甫露出一絲笑意,便又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