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如何才算‘安全’，溫默飛明顯有自己的主意，蘇夢枕遂沒多問。

但他也知道溫默飛兩次提及自己的‘家鄉’必有後文，果然，溫默飛接着說了下去。

“我的家鄉位于一處很遙遠的地方，在那裡，人們有尊嚴地活着……”溫默飛頓了頓，歎道，“可惜我這輩子都不一定能回去了，還是說說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吧。”

他既然看了蘇夢枕的資料，理應也拿出自己的，就算無法透露全部，至少也該解答對面二人的疑問。

而蘇夢枕的時間如此寶貴，他會盡量帶着翻譯長話短說。

“我姓溫，名默飛，無字，年約二十有九，在鄉中以學問謀生，主修物理。”在溫默飛那個時代，科技發展導緻環境惡劣、資源匮乏，人類文明進步的同時也加劇了競争，因此在學院研究所進習、靠學分和項目換資源成為最适合他的生活方式。即便如此，溫默飛也并不輕松，作為一名有着博聞強記天賦的卷人，他曾一天五杯咖啡，一年内修完三年的課程。

許是因為勤奮好學，他被系統選中了。

“那一天，有個自稱‘系統’的東西向我傳音，願予我一場造化。”溫默飛隻相信科學，雖然‘系統’确實具有某種未知的強大力量，當得起古人所能想象出的神仙，但面對反詐騙經驗豐富的現代人，系統不得不拿出能讓溫默飛信服的證明，比如一次能自由選擇穿越時空的機會。這樣的體驗擺在眼前，很少有人能不動心。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和學問人必備的探究精神，溫默飛先是細詢相關安全事項，又惡補了一番知識之後才謹慎地做出選擇。

“于是我便說：人之壽數不過百年，而星辰之壽數可至百萬年，若能得見星辰隕落之光，便不枉此生。”當時，懷着理科生特有的浪漫的溫默飛，對系統提了這樣一個要求：用肉眼觀測并記錄一次超新星的爆發。

超新星爆發是大質量恒星‘暴死’的一種演化，雖然利用精密儀器不難觀測分析，但人類曆史上能用肉眼觀測到的不過六顆，其中溫默飛最感興趣的，是記錄于公元1054年，北宋宋仁宗時期的那顆。

“你當真看到了？”蘇夢枕問。

“我當真看到了，”溫默飛隐去具體年歲細節，笑道，“系統帶我去到一座山上，那時是白天，幾息之後，東南有星，其色澄黃，晝夜可見。”

當日之景曆曆在目。

【你的選擇是正确的，】系統道，【你眼前這場星光，正是人類文明進化的契機。】

【什麼意思？】溫默飛問道，【你想要我做什麼？】

【完成挑戰，接受篩選。】系統道，【人類進化的契機，是你所堅信的方向。】

那年溫默飛二十四歲，未曾習武。二十三天沐浴星光，他結合自身對物理的理解，摸索系統提供的人體經絡圖，又經一年山中潛修，自通内力。

那即是最初的挑戰，成功之後，系統進一步對他開放，不僅有獨立的空間實驗室，還有源源不斷的知識和資源供他研究。溫默飛最終還是同意與系統綁定，作為獎勵，他在離開北宋前，從系統那裡挑選了一件‘紀念品’。

此刻，溫默飛已将那條從不離身的項鍊摘下，托在手心裡。

環節相扣的金屬細繩，墜着一顆質地不明的正五角十二面體玲珑骰子。骰子中空，裡面嵌着一團深邃的黑暗核心，核心中據說收納着系統截取的一小片星光。

“我為了追逐星光，答應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為它賣命，這是不是聽起來很離奇？”溫默飛苦笑道，“這之後，它又帶我去了很多絕地，處處都九死一生。”

和系統綁定之後，呈現在溫默飛眼前的是一條無比艱難的‘進化之路’。以修習出的内力為資本，以他擅長的自然物理為起點，系統通過對大腦的刺激開發和精密計算，創造出獨屬于他的武學體系和外界挑戰。

他的對手不是人類，而是天災。

“每通過一關考驗，系統都會贈我一顆神效不同的藥作為獎勵，擁有解毒和治愈外傷作用的藥你們已經見識過了，還有一顆治病的，我自己吃了。”溫默飛不得不吃，因為系統在一次大腦皮層實驗之前警告過他，他的基因遺傳性疾病發作幾率會上升至風險值。

為了預防薛定谔的發作而服下那顆來之不易的珍貴藥物，是他感到十分可惜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