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路……到哪兒？”

【在未來，在當下，在過去】

【在東方欲起之昭昭，在蜉蝣撼樹之果果，在諸神盡隕之芸芸】

【在……你們】

‘彭’的一聲巨響，畫面潰然而散，任辭玥的身形開始若隐若現起來，好在有休魂木，穩住了她瀕臨崩潰的靈識。

任辭玥隻是轉達便是這般，若是讓本就行将就木的賀微蘭來說明這一切……衆人默契地不願再多想。

任辭玥迎着衆人關切的目光，揉了揉眉間，擺手示意他們不要在意，自讨論去便是，她會穩住心神聽着的。

知道任辭玥自有成算，餘瑾也不再擔心，轉而欲要打頭談起方才所知之事，卻被薛逸不耐煩的聲音截過了話頭。

“雖然我不是很明白為什麼那些天外之物總愛說一些雲裡霧裡的話，和天機閣那幫神神叨叨的家夥一個德行，但現在總是有個很明确的去處吧。”

他顯然是在抱怨窺天之眼話中遮掩。

“是，咱們轉了一圈，還是得回到雲天九境。”餘瑾不免失笑，這笑意中帶着些許苦澀。

始于雲天九境，恐怕注定也得終于雲天九境。

隻是目前的問題是——“我們該如何尋到天衢。”

“伏寤或有辦法。”賀微蘭揉着前頸咳了兩聲。

“也是，目前唯一在明面上且願意和我們說話的神尊也隻有伏寤了。”餘瑾這話剛說出口，自腦中就傳來譴責聲。

她不作理會，并和其他人開始共通消息。

賀微蘭，任辭玥，薛逸如今在一處，暫且不提。紀明延仍在雲家潛伏，關注雲家這邊的一舉一動，雲啟望并不在意他這等小卒，他得空便在研制能起到隔離和保護作用的法器。到了楊青黛倒是說了一個在她醫治工作外的事情——

“微蘭，你讓玄聿自漠域找到日遲帶來我這，隻是為了讓我給日遲醫治嗎？”

賀微蘭點頭，卻不僅僅是這個原因：“不，我相信日遲對于你目前要做的事情會有幫助，聚鼎會如何将他們變成如今這般模樣的，或許是解你如今難題的一個突破口。”

楊青黛近來被淵域發病緣由的難題困擾太久，一時有些鑽牛角尖，現下聽賀微蘭如此解釋，也是一陣恍然。

聰明如她，顯然已經有所想法了。

不過也隻是想了一陣便先壓下了，楊青黛還有另一間事要說：“另外，玄聿和日遲自漠域回來，帶來了一個你應該感興趣的事情。”

餘瑾見楊青黛看向她，便覺不解：“怎麼說？”

“日遲見到了一個和你長得有幾分相像的人。”楊青黛此話一出口，不僅是餘瑾驚得一怔，就連圓桌前的其餘人也有所聯想。

衆所周知，餘瑾已經找她姐姐和她堂兄那一行人許久了。

見此狀，楊青黛再度出聲将衆人思緒拽回：“不能确定就是大姐，玄聿甚至連對方是男是女都沒認出來，是氣質難掩，哪怕隻是遙遙一見也一時難忘，不過對方是跟着商隊的，玄聿去和商隊人套近乎，也始終見不得那人，也從商隊人口中套不出和那人有關的話。”

到底是經曆了那麼多事，餘瑾也不似當年沖動了，她按下心思，朝楊青黛颔首：“我知道了，眼下咱們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天底下長得一樣的人多了去了，我不能指望遇到一個相似的人就去刨根問底。”

這話聽上去是在對着楊青黛說，但在場其他人都知道，餘瑾是在對着自己說，她很快便壓制下了自己多餘的情緒，見楊青黛無事要叙，就轉而看向公孫芷。

公孫芷将原本用來故弄玄虛的動物面具翻了個面，讓狐狸臉的正面露出來。

“我去參加了最近一輪的圓桌會議，并在會上知道了聚息堂的相關事宜。”這沒什麼好說的，當初他們如何猜測聚息堂存在的原因，如今它便是以什麼條件吸引修士前往的。

隻是有一點……“他們給了每個聚鼎會成員一次免費的機會，而進行過拍賣交易的有三次機會，甚至邀請圓桌會議成員成為他們的堂會使者，給腰牌，以花瓣為數，攢五瓣，可換一次破密機會。”

意思就是給他們做宣傳拉人嘛。

進行過拍賣交易的或許會直接入股，一些并無家族助力的才會選擇挺貴圓桌會議成員的身份以行動入股。

“你如何決定？宋昕雲呢？”穆曉問。

“我當然不會通過圓桌成員的身份進入，他們嘴上說得好聽，但誰知道有什麼隐藏的霸王條款等着你往坑下跳呢。不過我恐怕也沒法以家族身份直接入股，但用一個免費的機會去裡頭走一遭也是無妨。”

“好，你且萬事小心。”餘瑾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穆曉就接了過去：“需要我同你一起嗎？”

公孫芷搖頭：“你還是先看着宋柳嬌吧，我這邊還有他姐姐在。”

“昕雲？”餘瑾想起公孫芷上次就提及了此人。

“是，她個人可有三次機會呢。”公孫芷扯起嘴角，笑意詭谲，不似嘲諷，眼底卻是冰冷。

“她參與了交易？”語氣聽上去比起疑惑更像是陳述，餘瑾不知想到什麼，颔首沉思。

倒是楊青黛再度出聲：“我能和她見一面嗎？”

“你是想見她買下的那個怪物吧。”公孫芷直接道破。

楊青黛也不否認，直接點頭：“日遲我見過，确系是個失敗品，如果昕雲姐是通過交易所得，那……”

“那便是個極好的對照。”公孫芷直接截過她的話，将她的目的攤明，見楊青黛點頭，她卻沒有立刻答應：“不過宋昕雲可寶貝她的嬌奴呢，我那日隻是小拽了一下那東西她就急了，你說，她如何願意讓你拿來做研究。”

楊青黛尚未覺得可惜，眉頭就先蹙起，卻是再度被奪去欲發之言。

“她給那玩意兒取名嬌奴？”薛逸大嚷，繼而嗤笑不止：“哈！她居然讓那玩意兒冠了她弟弟的小名？”

這反應雖然有誇張和嘴臭的成分在，卻是和昔日公孫芷的反應如出一轍。

“真正的嬌奴知道了會怎麼想，她姐拿她弟弟當什麼易碎的瓷娃娃嗎？還是畸形的怪物？咱們新的小嬌奴又如何，宋昕雲拿她當作他，下一步是打算也給她換上柳嬌的臉，還是打算折了她的畸骨逼她舞綢緞？”薛逸的嘴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惹人嫌。

雖然習慣了，但這番言論太過難聽，公孫芷還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她又不知道柳嬌還活着。”

幽幽一語，直接斷了薛逸的滿口鄙言。

“而且功法的事你也知道原委，柳嬌自己都理解不再怨他姐姐了，又何必你來替他怨怼。”公孫芷也是個嘴上不饒人的，這幾年功底更甚。

薛逸難得吃癟，撇了撇嘴，便不再就着此事繼續言語。

任辭玥聽了一陣，也是緩過來了，這些人被時局綁在一起，又有着發小情誼，雖然吵吵鬧鬧不停，但所言所語也都是在維護。

孤身一人久了，又曾和餘瑾結伴同行過一段時日，對于眼下這種關系，不說有些羨慕是假的，她是人，隻是氣質叫人不自覺疏離，又不真的是剝了七情六欲的神仙。

但眼下局勢也不允許她去關注這些感情上的小事，見公孫芷和薛逸吵停了，她擡眼看向對面的餘瑾。

“還有什麼事嗎？”

“有。”餘瑾笑着朝她點了點頭，絲毫沒被剛才的争吵所影響，想來她也早已習慣。

“你如今和薛逸以及微蘭在一處，微蘭尚在療傷中，但尋找天衢的事刻不容緩，問明伏寤後，我希望你能和薛逸一起出發。”

薛逸和其他人所遭遇不同，他體内的忿不僅折磨他自己，也極容易失控，先前讓賀微蘭和薛逸一起行動便是必須得有一個人壓制他。

這也是薛逸自己的想法，必要的時候，甚至得有人趕在他失控之前殺了他。

但她不能強迫或是任意安排任辭玥做任何事情，所以她也同任辭玥更加細緻的說明了薛逸的情況。

早在聚鼎會的時候，任辭玥對薛逸的狀況就有所見證了，他們也曾一起合作行動過，如今了卻了凡俗事的任辭玥沒有絲毫猶豫，便答應了這件事。

薛逸隔着圓桌朝任辭玥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對新同伴表示了高度贊揚。

任辭玥朝他颔首，也算是回應了。

餘瑾說明了一下自己這邊的情況，确定晝寐就在人間，她和穆曉決定留在凡間繼續探尋對方行蹤，順便看看能不能确定一下宋柳庭這十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公孫芷答應了楊青黛的請求，會和宋昕雲聊一聊。

楊青黛和紀明延自然是各司其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