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如今這般,得傳出去新的流言。
趙棠梨已經改了如意郎君,從崔家的嫡長孫,變成了謝府的小将軍。
等到謝玄晖的侍從來叫她的時候,她已經凍得十指都紅了,她吹了吹指尖,才勉強恢複了一點知覺。
前世跟謝玄晖的三、四年間,她從未真的來過謝家,更别說謝玄晖住的院子。
謝玄晖的院子裡并不如想象中的,隻有練武的兵器,也有許多筆墨。
院子裡種着幾棵十年的葡萄藤,還搭了葡萄架子,因為趙浮岚喜歡,所以謝玄晖從小就種着了,就是為得趙浮岚有朝一日嫁進來的時候,能夠吃上他親手種的。
八月葡萄藤的葉子已經變黃了。
趙棠梨站在門口,門沒有關,沒有開窗,屋子裡并不亮堂。
謝玄晖一直以來就有起床氣,叫他起來的時候,他喜歡亂丢東西。
所以趙棠梨刻意進了屋子後,就貼着牆走,以免被砸到。
屋内沒有響動。
趙棠梨擡眸看去,他穿着玄色的中衣坐在床榻上,赤腳,發髻隻是高高的綁着。他拿着匕首在手裡把玩。
因為昨日受傷嚴重,所以謝玄晖今日臉上比平常還要白一些。
四下寂靜。
謝玄晖先開口:“我怎不知昨日我送了匕首與藥給你。”
趙棠梨:“小将軍良善大度,照顧我這等柔弱無依之人。”
謝玄晖從床榻上起身,朝着趙棠梨走來,他比她高一個腦袋,隔得近了,要低頭才能看到她的臉。
但趙棠梨低眉順眼的模樣,讓謝玄晖無論怎麼樣低頭,都無法看到她眼裡的情緒。
“昨日還在要殺我,今日便來求人?”
謝玄晖将匕首搭在趙棠梨的肩膀上,輕輕用力,将人壓下去,劃破了趙棠梨肩膀上的衣裳。
“這便是你求人的态度?”
趙棠梨跪了下來,雙手獻上藥丸。
再次重申道:“多謝昨日小将軍将這救命的藥丸送給我,但此藥丸珍重,棠梨不能收。”
謝玄晖接過藥丸,拿在手心,不用靠近去聞,也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謝玄晖蹲在趙棠梨跟前,“你為什麼會有這藥丸?”
“小将軍所賜。”
謝玄晖輕笑,覺得她未免太過執着了一些。
趙棠梨擡眸,從他手心裡将藥拿出來,謝玄晖并未阻止,他想看她還能玩什麼把戲。
未曾料到,趙棠梨居然将藥丸直接塞進了謝玄晖的嘴裡。
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捂住他的後腦勺,跪在地上,十分用力。
“小将軍昨日為了救我,受了這麼重的傷,應該好好用藥,調養身體。”
謝玄晖都有些無語了。
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人做事,怎麼都這般無厘頭的。
謝玄晖握住了趙棠了手腕,起初是想将她丢開,後來正巧握到了她的傷手,脖子上的傷口也才包紮好。
謝玄晖不吞,趙棠梨就不松。
看着她因為疼痛咬牙堅持的模樣。
謝玄晖最終還是張嘴,将這顆藥吞了下去。
藥丸太大,卡在他的脖子處,誰家好人吃這麼大的藥丸一口吞的。
謝玄晖被藥丸嗆住,臉一下就漲紅了。
趙棠梨看到了,但并沒有去給他倒茶,還是謝玄晖自己起身,給喝了兩大口茶水才将這藥丸吞下去。
趙棠梨起身行禮:“多謝小将軍成全。”
人跪在那裡,眸子是低垂的,但腰身卻挺直,聲音不見一點請求之意。
門房來提醒:“小将軍,趙府二姑娘來了。”
聽聞趙浮岚來了,謝玄晖和趙棠梨皆是神色一慌。
趙浮岚入謝府慣來是不需要通傳的,跟着門房便到了院裡門前。
趙浮岚自然也是為的同樣的事來的,刻意壓低聲音,“玄晖,我有事要找你。”
謝玄晖站在屋子後窗一側,從這兒翻出去腳下是假山碎石林,假山旁正是水池子,從這裡出去,身手不好,是要掉水裡的。
謝玄晖看着不足半人高的水池子,他幼時曾在這裡掉水裡過,是來府邸來拜見的趙浮岚将他救起來的。
以趙棠梨的身手,自然不能全身而退。
遲疑不過片刻,謝玄晖還是将窗戶大開,示意趙棠梨從這出去。
四目相對。
趙棠梨轉身打開謝玄晖屋裡的衣櫃,不給他機會,側着身子便站了進去。
“阿玄你還沒起嗎?”
“起了,我更衣。”
衣櫃小巧,設置了隔間,趙棠梨要躲進去,必須彎腰屈膝,縮成小小一隻。
謝玄晖打開衣櫃門,看到縮在自己衣服堆裡,小小的一個趙棠梨。
将換下的衣服丢在了趙棠梨的頭上,蓋住她。
少年将軍在她跟前随意的展露着身材,沒得日後健壯,但習武之人素來身子不錯。
謝玄晖換衣,這個位置趙棠梨定能看見的,她一雙眼睛亮晶晶,看了他兩眼就将視線挪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