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辰和消消有默契地站在一旁,并沒有打擾她的動作,祁辰立刻就明白她的意圖,也彎腰撿起一些石子,不斷扔向陣法的角落。
有了祁辰的幫忙,姜望舒顯然輕松很多,但是也并沒有松懈下來,眼睛緊盯着飛進去的石塊,隻有消消并不明白陣法成型的原理,所以隻能站在不遠處看着兩人的舉動,沒有出聲打擾。
終于,在一塊石子被抛出後,姜望舒猛地沖了進去,祁辰沒有任何猶豫,緊跟着她進去了,進去之前還回頭沖消消擺手,示意他在外面等着。
趁着陣法還沒變化,姜望舒的每一步都必須迅速又小心,稍有不慎,就會觸動陣法的禁忌,而祁辰幾乎是貼在她的身上行動,兩人速度快到出現殘影。
眼看着就要走出去了,突然姜望舒停下腳步,臉色一變,蒼白沒有血色,祁辰預感到什麼,立刻釋放妖氣支起屏障,下一刻,無數道鋒利刀刃般的攻擊落了下來。
怎麼會!?
姜望舒的内心慌亂一瞬,她明明破解了這個陣法,但是由于距離的原因,看不到最後面的靈石法陣,可是,最後的這塊石頭居然是無解的?無論她如何推算,最後都是死局。
難道是設陣人是故意引誘外人進入,最後絞殺緻死?
不斷的攻擊消耗着祁辰的妖力,這還是姜望舒第一次見到祁辰臉色變得如此嚴肅,她知道,這個陣法很強,作為主動入陣的人,祁辰撐不了多久。
她毫不猶豫地将狐狸袖針摘下帶在祁辰的手上,暖色的靈力緩緩注入他的身體,盡管微弱,但也算聊勝于無,緩解了他的一些壓力。
“終于察覺到我的好了,這算是定情信物嗎?”,看到姜望舒低頭戴袖針的模樣,祁辰居然笑了,挑眉打趣道。
姜望舒擦了擦頭上冒出的冷汗,瞪了他一眼:“都什麼時候了,别開玩笑。”
話音剛落,祁辰便痛得悶哼一聲,立刻引得姜望舒擔憂的目光,他眼中閃過不忍,調節氣氛似的嘿嘿一笑:“不要害怕,我會一直陪着你的,咱倆也算是同生共死過了,萬一出不去了,我們就效仿劉蘭芝和焦仲卿那樣,以死殉情,也不要怅然遙相望。”
姜望舒還是沒忍住回怼了句:“不,我們還隻是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的桃園結義之情。”
良久,姜望舒還是沒有找到解決辦法,她低下頭去,聲音很低:“抱歉,向左是死路,無法出去,而向右是生路,最後一塊靈石,必須犧牲一人才能過,如若剛剛隻有一個人進來,那麼就會是無法通過,好在我們有兩個人進來,總歸會有一個人出去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
“行,那我選擇右面。”祁辰仔細打量着她的神情,略微猶豫地說。
相處那麼久,他大概能識破姜望舒的小伎倆,果不其然,她的臉色變得蒼白,似乎是想要阻止,可卻沒能拉住他的衣袖,也就沒有看到身後姜望舒揚起的嘴角,當他穿過迷途陣時,面前是一座古老的石台,頓時,他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祁辰猛地轉過身去,隻見姜望舒還立在原地沒有動,他的心,像是被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地剜去了一塊,鮮血淋漓,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萬年來,從來沒有任何一刻讓他感到如此恐懼。
零零散散的畫面飄過腦中,皆是姜望舒了無生氣地從空中墜落。
要說祁辰很了解姜望舒,可是這一路走來,姜望舒又何嘗不了解祁辰的性格呢?他一定會認為自己是在騙他,所以這一次,是姜望舒赢了,代價卻是自己被困。
“姜望舒!”
祁辰的聲音很憤怒,刹那,他體内的妖丹亮起,巨大的妖力沖擊向陣法,可卻都在進入陣内的那一刻煙消雲散。
“他媽的,這破陣法是怎麼做的,居然破壞不了!”
第一次,他在姜望舒面前爆了粗口。
此刻在陣中的姜望舒卻一臉釋然的模樣,沖他歪了歪腦袋,烏黑的長發在腦後跟随她的動作晃動,淡然一笑道:“你看,你騙了我一次,所以我也騙了你一次,我們扯平了。”
“姜望舒,你有心嗎?我送給你那麼多寶貝,我們沒有扯平,永遠都不會扯平!”
祁辰的聲音已經變得歇斯底裡起來,不知為何,他的腦子中湧現出各種片段,全都是姜望舒渾身是血的樣子,已經快要逼瘋他了,一時難以分清現實還是幻境,他的腦袋飛速運轉,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隻是顫抖的雙手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靜。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自爆妖丹,他萬年妖丹的威力應當足以炸掉這個試煉,隻是他沒有辦法保證妖丹炸裂後是否會傷害到裡面的姜望舒,沒關系,黃泉路上,他們會再次相見。
姜望舒的靈力沒有祁辰的妖力雄厚,支撐的時間自然也很短,陣外的祁辰眼睜睜地看着利刃落到姜望舒的身上,鮮血淋漓,一道道紅痕落下。
太疼了,姜望舒的表情有些破裂,媽的,也沒人跟她說有這麼痛啊!她隻感覺自己的身子一軟,然後就跪倒在地。
在另一邊,消消看不到這邊的情況,但聽到兩人的動靜,敏銳地察覺到事情不妙,三番五次想要沖進陣法中,但都被打退,強烈的自責湧上心頭,如果不是他不小心掉進來,那麼望舒姐也不會出事。
他們妖怪最講究報恩了,之前姜望舒曾經保護過他很多次,他不能不管這個捉妖師姐姐,于是又一咬牙,向陣法内沖去。
終于是支撐不住,姜望舒跪倒在地上,喉嚨用上一股腥甜,一口血吐了出來,好巧不巧,有幾滴血液濺到最後一塊石頭上,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法陣的四角傳來一聲輕微的“咔嚓”聲,整個陣法的光芒瞬間暗淡下去,完成了它的使命。
彼時的祁辰已經有了決斷,大量的妖力湧入胸前若隐若現的妖丹,如同太陽般燦爛的綠色光芒照亮了整個山洞,就像夕陽餘晖落下那般絢爛。
在看到姜望舒出來的那一刻,他驟然停下來了。
下一刻,姜望舒落入了一個火熱的懷抱中,祁辰的體溫似乎有些高,帶着好聞的草木香,他的懷抱越來越緊,姜望舒感覺自己被燙到了一樣,下意識向後瑟縮一下,卻又被緊緊攬住。
感覺到祁辰的身體有些微微顫抖,她忍着痛,呲牙咧嘴地擡手一下一下地拍他的後背,輕哄道:“好了好了,我沒事了。”
她剛剛出來的時候不是沒有看到祁辰胸前若隐若現的妖丹,聰明的姜望舒一下子就猜到了祁辰的意圖,他是想要自爆妖丹,以此破陣。
妖丹,就相當于妖怪的心髒,沒有心髒,就無法存活。
另一邊的消消終于能看到這邊的情景,他的一條胳膊不小心摔斷了,但看到姜望舒和祁辰正安然無恙地抱在一起,終于忍不住“哇”地哭出聲來,直直跑過來抱住姜望舒的腿,哭的亂七八糟的。
良久,姜望舒無奈地推開祁辰,又摸了摸消消的腦袋,無奈道:“好了好了,我真的沒事。”
兩人都沒有反應,直到姜望舒開始喊:“哎呦,不行不行,我的傷口好痛。”
祁辰終于有了反應,好像是從夢魇中清醒過來,眼中的墨綠色漸漸褪去,有些呆愣地問:“哪裡?”
柔和的妖力從他的手掌中溢散出,他手掌經過的地方,姜望舒的傷口盡數愈合,是最簡單的治愈術法,隻能治療皮外傷。
“好啦,不痛了。”幾個呼吸間,姜望舒攔住了他想要繼續的手,“其他地方都是小傷,我們還是再往裡走走看看山洞中到底有什麼吧,我直覺這個地方或許和流雲派的出現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