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程與風這樣熱愛野外露營的人就倒了黴了。
“那個……程與風!來搭把手!”這是陳岩肅。
“程哥,可不可以幫我搭一下帳篷?”這是新來的那個年輕Omega。
“程哥,也幫我下?”這是環抱着雙手,靠着樹看笑話的喻珩,成功被氣喘籲籲的程與風狠狠翻了個白眼。
“可去你的吧!你有帳篷嗎就喊我幫忙。”
很不幸運的喻珩并沒有在家裡找到帳篷,緊急去附近的商場找了一圈又一圈,卻連帳篷的影子都沒瞧見。
還好程與風很大方地表示,自己的帳篷能睡兩個身高一米八的成年Alpha,喻珩這才不至于風餐露宿,以天為被以地為床。
帳篷都一個個立起來了,隻有一個程與風緩緩倒下了。
陳岩肅有些不滿地問道:
“真的不能再堅持一下?小程你平時體力很不錯的啊。”
喻珩在他背後聽着,差點氣得笑出聲。讓他去一口氣搭三十來個帳篷試試呢?
“真不行了啊老闆,我腰疼哎喲哎喲……”程與風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拽住喻珩,一把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其力氣之盛差點把喻珩拽倒在地。
“就讓小喻陪我吧老闆,你們去玩吧。”說罷,程與風還故作可惜道,“不能跟你們一起去捕魚當晚餐真是太可惜了!”
陳岩肅皺着眉沉默了很久,不像是在擔心程與風的身體或是不滿團體被拆散,反倒像是在思考别的什麼。
直到程與風忍不下去了,再次大聲地“哎喲哎喲”起來,才心有不甘地帶着其他同事離開了。
陳岩肅一走,程與風立刻恢複了正常,噌一下坐起身來。
“怎麼樣,程哥我演技如何?你就感謝我吧昂。”
終于能夠遠離陳岩肅喘口氣,喻珩自然地坐在了程與風的帳篷裡。
帳篷的确很大,空間足夠他們兩個并排躺着了。也許自己換個環境也能睡得很好?喻珩懷着一種希望是真的又認定不可能的微妙矛盾心理,期待着夜晚的到來。
二人閑着也是無聊,幹脆在這風景大好的石斛山聊起了工作。
“我昨天又沒睡着,就順手去做那個十八層地獄的項目了。好不容易憋出來第十八版,結果那個甲方林總說喜歡第一版!”
喻珩正手腳并用地表達他強烈的情緒,卻突然發現程與風有些呆滞住了。
“?程哥?程哥?”他伸出一隻手掌在程與風面前晃了晃,程與風立刻回了神。
“怎麼了小喻?”程與風疑惑道。
喻珩皺眉,道:
“我剛才說,我昨天把十八層地獄做完了,你聽到了嗎?”
“十八層地獄?什麼十八層地獄?”
喻珩如墜冰窟。
這個奇怪而又好笑的綽号是他和程與風私下起的,兩個人時常這樣稱呼一些難搞的甲方的項目,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忘了?
程哥突然失憶了?眼前這個人不是程哥?程哥被人奪舍了?
喻珩的猜測越來越靈異,他實在想不通,隻覺得周身的溫度驟降,骨頭縫裡都逸散出了寒冷。
程與風見喻珩不說話,也不糾結這個問題。隻是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發呆。
若是平常,喻珩隻會覺得是正常的放空自我。但在這樣的氛圍背景之下,程與風即使隻是擡頭看天,他也覺得像是新月降臨狼人顯形。
大腦一片空白,他完全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隻得找個理由逃離了帳篷。
沒走出幾步,喻珩就碰到了捕魚回來的陳岩肅和其他同事。喻珩從來沒覺得他們這麼親切過。
“陳總!”喻珩幾乎是撲過去的,吓了陳岩肅一跳,“程,程哥他——”
“年輕人能不能沉穩些。”陳岩肅擺擺手,有些不屑道:“你們年輕人做事就是太急躁,凡事都不能慌張。”
喻珩此時根本顧不上在心底反駁陳岩肅的話了,他隻想知道程與風到底怎麼了。所以反常地一句話沒說,隻是急匆匆地幾乎是挾着陳岩肅向帳篷走去。
“陳總您看——”喻珩急切地扳住程與風的肩膀,掰向陳岩肅。
“程哥我問你,十八層地獄是什麼?”
喻珩微微咬住下唇,用力得幾乎要滲出鮮血來。所有人都探過頭來,急切地盯着程與風,等待他的回答。
“……不就是林總那個項目嗎?改了十七次還要第十八版的那個。怎麼了?怎麼都這麼盯着我?”
程與風茫然地看着衆人,一副摸不着頭腦的模樣。
“可,可是你剛才,我剛才問你你什麼都不知道啊!”
得到了準确的答案,喻珩卻更加慌張了。一個人就算有了什麼病,也不會出現這樣隔幾分鐘失去一段記憶,隔幾分鐘又記起來的症狀啊!
程與風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凝滞,而後又很自然地自嘲道:
“剛才啊,我年紀大了嘛一時間沒想起來。哎老了老了……沒事沒事都散了吧。”
看着程與風一如往常的輕松動作,喻珩試圖勸說自己相信,這隻是一個中年人的記憶錯亂罷了。
“小喻,還有事嗎?”
陳岩肅有些沙啞的嗓音突然在喻珩身後響起,他這才發現自己還有一隻手一直扯着陳岩肅的衣袖沒放開。
“哦哦沒事沒事,抱歉打擾陳總了。”
陳岩肅沒說話,隻是深深地看了喻珩和程與風一眼,扭頭走了。
為了緩解尴尬的氛圍,喻珩決定主動開口一次。
“陳總,你們捕魚成果如何啊?”
哪知這話一出,整片營地都安靜下來了。
喻珩:???
陳岩肅一幀一幀地回過頭來,剛才還算平和的臉色驟然蒙上一層黑霧,就連說出口的話都帶上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旁邊的Omega同事很沒有眼力見地舉起手來,手上捏着一條食指長度的小魚,看上去還沒滿月。
“……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