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彷徨。
面對随時可能死亡的恐懼,喻珩感覺自己已經深陷入這兩個詞的泥沼之中。
也許是一切生物的本能,在心理防線徹底被擊垮之際,都會想要重回親人的懷抱。
行屍走肉般遊蕩在大街上,喻珩隻想立刻見到父親。
不必有其他過多的話語,隻需要一個擁抱就好。
“叮咚——”
熟悉的特别關心提示響起,喻珩條件反射般看向手機。
年爸:玉玉,最近怎麼樣?我和你鐘爸都想你了,有沒有空回家一趟?
年爸:沒空就算了,一定要好好的哦。
短短兩條消息,喻珩反反複複看了十幾遍。
屏幕都花了才發現,臉上滾落的是眼淚。
想回家的心愈發強烈。
強烈到喻珩喘不過氣來。
他直接向地鐵站飛奔而去,路過洗手間時猶豫了一下,還是洗了一把臉。
鏡中的人臉上還挂着些水珠,不知道是自來水還是淚水。疲憊感仿佛刻在了骨髓中,怎麼搓洗都搓不掉。
喻珩沉默了一會兒,擦幹臉走了出去。
……
玉.:爸,開門。
喻年開門時,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疲憊不堪的兒子。
“玉玉回來了?雨哥,快倒杯水來。”
面對滿臉擔憂的父親,喻珩硬撐了一個多月的那口氣不知不覺就卸了下來。
脫下的外套被喻年接了過去,鐘柯雨匆匆從房間裡出來,什麼都沒說,隻是抱住了已經高過自己的兒子。
“爸,我……”
喻珩想要坦白病情,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明明話已經到了嘴邊,卻又被他咽了下去,最終隻剩了一句。
“爸,我想你們了。”
喻珩并不是一個感情外露的人,突如其來的一句讓喻年和鐘柯雨都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了這是?”
喻年很快反應過來,擔憂地扶着兒子坐在沙發上。
最終喻珩還是決定繞個彎子,慢慢說來,防止兩位父親受不了刺激。
“我打算辭職了。”
兩位父親都怔愣了片刻。
“工作上出問題了?跟爸說說,爸看能不能幫你什麼。”
“做不下去也沒事的,爸爸養得起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
他們的關心太過熾熱,以至于喻珩有瞬間的錯覺,以為自己仍在哪個深夜的失眠幻想之中。
“沒,我就是……太累了。”
哥哥鐘淩去世後,喻年一病不起,去年剛剛有些好轉。鐘柯雨一直引以為傲的頭發也白了一縷又一縷。
他又怎麼敢說出自己這個像定時炸彈般随時會爆發的病,再給兩位父親一記重擊。
喻年摸了摸兒子的頭頂,什麼也沒說,隻是遞來一杯水。
“你房間還和以前一樣,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房間裡的确一點都沒變。幼稚的兒童塗鴉貼在牆上,床底藏着五六個背着鐘爸買的籃球,床頭櫃上,那張熟悉的合照還沒有撤下。不知是喻年忘了,還是不忍心。
即使是回家,他其實也帶着筆電,社畜的本能就是這樣的。
打開電腦,即使是周日,消息也沒有停止轟炸。
喻珩目不斜視,徑直開始寫辭職信。
去他的SJ,去他的世界,老子不幹了!!!
門外的氣氛也很僵持。
有了大兒子鐘淩的教訓在前,二人關心兒子的健康高過一切。偏偏命運根本沒打算放過兩位父親。
“你快去看看兒子咋樣了。”
喻年猶猶豫豫道:“雨哥,玉玉不會也……”
話還沒說完,喻年立刻搖搖頭,摸了摸木頭桌子。
鐘柯雨攬住他的肩膀,往懷裡收了收。不知是在安慰喻年,還是在寬慰自己。
“不會的,兒子一定會一直好好的。”
……
兩個鐘頭過去了,付悠還是沒能聯系上喻珩。
fy:毓姐,幫我查個人。
zy:名字,年齡,性别,信息越多越好。
zy:要什麼信息?
fy:公司地址。
fy:家庭地址也行。
鄭毓,也就是大老闆口中的小鄭。作為IMACM技術部頂梁柱,她的能力絕對不是吹出來的——
即使正帶着大老闆說的材料趕路,她也很快把喻珩的資料整合發來了。
zy:要多少有多少,都給你打包來了。
zy:不用謝,真想謝我,晚上十二點天葵市中央酒店見~
——唯一的缺憾就是作為一個Alpha,實在浪蕩了些。
好在付悠已經習慣了,直接忽略了最後一句,打開近10個G的資料包。
SJ公司前台。
即使早知道喻珩公司變态,付悠也沒想到,周天還會有這麼多人上班。
“你好,請問喻珩在嗎?他應該是設計部的。”
前台Omega小姐姐忙得頭也不擡,直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