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起先感覺很疲憊,然後出現一些暫時失憶的情況,有些人還會經常頭疼。最後有一天突然暈倒,就此變成植物人。”
喻珩越聽越心驚。
其實哥哥當年的死,現在想來,也并不是沒有預兆。
鐘淩平時不是一個愛抱怨的人,他更願意把一切笑容和陽光都留給家人。所以兩位父親一直堅信大兒子在外過得很好。
隻有喻珩知道,鐘淩私下總是撐着頭歎氣,時不時揉着太陽穴。喻珩多嘴問過一次,被哥哥以簡單的理由敷衍了回來,但他還是能看出來,哥哥這是累了。
有一次他高中放假回家,見到哥哥鐘淩也在家,喻珩激動地在樓下就開始大喊:
“哥——來滾草坪啊!”
這是他們的一句暗号。因為鄰居說過,元寶滾草坪是在向周圍的人撒嬌,是它的打招呼的一種方式。于是二人就約定了這個看似無厘頭的暗号,作為兄弟間獨特的問候方式。
可那日,鐘淩沒有按約定回他“愛護草坪,人人有責”,而是皺眉笑了笑,道:
“不了,這是小狗才會做的事,就讓你這小狗做去吧。”
當時喻珩并沒有意識到不對,而是沖上了樓和哥哥扭成一團,據理力争表示自己不是狗,完全沒有向失憶的方面想。
現在想來,當時的哥哥很可能,是失憶了。
後續不必多說,哥哥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暈倒在了家裡。
喻年哭着跟着大兒子上了救護車,差點給自己哭暈了。鐘柯雨一邊照顧喻年一邊看顧大兒子,還得分出神囑咐小兒子在家裡好好生活,不能餓着傷着,忙得焦頭爛額。
喻珩則是怔愣着看着救護車呼嘯而去,帶走了自己的哥哥,再也沒帶回來過。
“……我,”喻珩想開口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幹脆閉上嘴示意付悠繼續說下去。
“我接到了調查這件事的任務,就來這裡開了這家診所。平時治療一些輕微失眠,方便隐藏身份。你和你同事的症狀都有些符合我的任務對象,所以我就……”
“哦對了,我變成熊貓是因為……我的精神體就是熊貓。”
喻珩小吃一驚。
這個年代竟然還能有人類的精神力強到可以凝聚出精神體?而且還是個Beta。
“是的,我看你睡着以後就做了噩夢,一直在打人。怕你出什麼事,就自作主張入了你的夢。别人的夢裡,我隻能以精神體形态出現。”
付悠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順便一巴掌拍散一個撲叫着沖上來的黑影。
“那我夢裡這些黑影……都是噩夢産物?”
“emmm準确來說,是你内心的恐懼。”付悠不厭其煩地打飛一個又一個黑影。其中一個不識好歹的咬掉了他一撮絨毛,于是付悠直接把他拍碎了,“你害怕過什麼,就會化作這些影鬼,在你的夢裡作祟。等你進入了噩夢,就是它們折磨你的時候了。你對它所代表的事恐懼越深,它也就越強大。”
難怪後面的影鬼越來越強,幾乎一個就能和自己打得有來有回的呢,喻珩心想。
“不過你也别害怕,既然你知道了我的所有秘密,我就一定會把你當自己人看的!” 熊貓笨拙地騰出一隻手,對天發誓道。
“所以你願不願意……當我的任務對象?不用你多做什麼的!我可以幫你殺死這些影鬼,還會盡力找到大規模失憶的真正原因,也許也可以治好你的病。”
熊貓真誠地眨了眨眼。
“……求合作而已說得跟求婚似的,”喻珩沉默片刻,玩笑道,“可以啊,治不好我就曝光你。”
哪想到單純的付悠立刻再次對天發誓:
“不會的!我一定能治好你,治不好……我就把我的精神力分你,一定有辦法。”
其實本來喻珩答應付悠并不是為了治病,而是希望可以借付悠的調查來理清當年哥哥去世的真正原因。
短短不過兩個月,經曆了這麼多,其實喻珩早就對生死看淡了。活不活都一樣。但對鐘淩離世的真相,他還是有幾分執着。
但現在看到付悠如此真誠,甚至不惜犧牲自己。即使隻是嘴上發誓,喻珩也不是那般心硬如鐵的人,也有些感動了。
“你……”喻珩想說些什麼,緩和一下氣氛。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毛還挺軟的。”
付悠僵住了。
“額額你别誤會,我就是……從小比較喜歡毛茸茸的東西,所以我看到你這個熊貓就……”
喻珩自暴自棄,幹脆閉着眼睛大聲喊道:
“我能摸摸你的毛嗎!”
半晌沉默過後,一隻毛茸茸的手背伸了過來,湊到喻珩懷裡。
喻珩擡頭,隻見熊貓歪着頭看着他,道:
“我還怕你不喜歡呢?你想摸就摸吧!”
既然付悠都這麼說了,喻珩也不和他客氣了。撲上去就抱住爪子,一頓揉揉捏捏搓搓,恨不得把臉埋進去吸一口。
要不是平時工作太忙,喻珩真的會把自己的公寓變成貓舍狗舍。
“其實吧,我也挺喜歡你……”
喻珩一驚。
“……的夢。”
付悠大喘氣。
喻珩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松一口氣,隻得幹巴巴地問道:
“為什麼?”
熊貓擡手一指。
“因為你的夢裡,有很多竹子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