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黴味裡混入一絲腥甜，像是鐵鏽在糖漿裡發酵。林夏屏住呼吸，看着那绺黑發如活蛇般扭動，發梢的碎骨正輕輕叩擊陶罐内壁。石叔的皮靴在暗闆邊緣來回踱步，油燈的光暈随着他的腳步聲忽明忽暗。

“伊諾，你聞見了嗎？”石叔的嗓音像砂紙打磨鏽鐵，“血沙的味道……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樣。”

供桌上方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伊諾的煙袋鍋子重重敲在泥塑底座上：“當年是你親手把陶罐封進地窖！現在怕了？晚了！”

林夏的指尖觸到攝像機鏡頭蓋上的抓痕，五道凹痕深深嵌進皮革——像是有人被拖行時最後的掙紮。她按下電源鍵，屏幕亮起的藍光驚動了黑發，發絲驟然繃直，碎骨上的刻痕在冷光中清晰可辨：“1985.7.14 伊河”。

伊河。這個名字讓林夏後頸發麻——今早查閱的瘋人院檔案裡，1985年失蹤的村民登記表上，第一個名字就是伊河。

攝像機突然自動播放錄像。

雪花噪點中浮出一盞油燈，照亮一張年輕女人的臉。她蜷在地窖角落，手腕拴着鐵鍊，鍊子另一頭鎖在陶罐架上。“我是伊河……伊諾的妻子。”女人對着鏡頭嘶啞開口，脖頸上有紫黑的掐痕，“他們要拿我補祭，因為上周的泥塑裂了……”

錄像外傳來伊諾年輕時的怒吼：“閉嘴！這是為了全村！”

畫面劇烈晃動。伊河突然撲向鏡頭，瞳孔縮成針尖：“泥塑裡根本不是沙葬族！他們在沙子裡養蟲——”黑發猛地從陶罐中竄出，纏住林夏的腳踝。攝像機脫手砸向牆壁，轟鳴聲驚動了上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