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黎明被染成詭異的紫紅色,坍縮的沙核在廢墟上留下直徑百米的玻璃化坑洞,坑底凝結的矽基結晶如荊棘叢生。林夏從沙堆中爬出,攝像機的鏡頭裂成蛛網狀,但取景框裡仍閃爍着奇點消失前的最後一幀——伊河的虛影懷抱嬰兒,唇角翕動,似在重複某個未被錄入的詞。
“溯時……”她抹去鏡片上的血污,終于辨清口型。
坑洞另一側傳來沙粒流動的簌簌聲。伊川的斷臂處覆蓋着矽基結晶,棱形切面折射出多重幻影:1985年的勘探隊正在搭建井架、三天前的村民擡着萬人泥塑走向沙漠、此刻的政府部隊用激光切割機剖開結晶叢……所有時空的畫面在他的晶體斷肢上交疊閃爍。
“你的手臂……”林夏的指尖在距結晶一厘米處停住,“在吸收時間?”
伊川的瞳孔收縮成沙蟲般的豎線:“不是吸收……是共振。”他觸碰結晶,坑底的矽基荊棘突然生長,刺穿兩名正在采樣士兵的腳踝。士兵的傷口沒有流血,皮膚直接沙化剝落,露出下方完好的肌肉——仿佛時光在他們身上倒退了二十年。
阿木的驚呼從坑洞邊緣傳來。男孩的沙化右臂插入玻璃化岩層,左手指着天空:“沙暴……在往回走!”
衆人仰頭。本該東移的沙暴□□竟逆時針旋轉,雲層中浮現出昨日的血塔輪廓。林夏的攝像機自動開機,拍攝到的畫面令她毛骨悚然——取景框裡的沙暴正分崩離析,而現實中的□□卻愈發凝實。
“坍縮奇點改變了局部時空曲率。”伊川的結晶臂劃過沙地,留下發光的符文,“沙蟲微生物本就是矽基生命體的時空信标……我們被困在莫比烏斯環裡了。”
政府指揮官的面罩突然炸裂,露出周永強年輕二十歲的面孔。他的指尖鑽出矽基觸須,刺入通訊器:“總部,确認時沙逆流現象,請求啟動‘回滾協議’。”
裝甲車後艙彈射出六棱柱裝置,藍光掃過之處,沙粒懸浮成停滞的矩陣。林夏的攝像機被藍光波及,儲存卡裡的畫面開始倒放:伊川的斷臂重生、血塔複原、沙核重新聚合……
“他們在重置時間線!”伊川的結晶臂插入裝置底座,符文如病毒侵入控制系統,“回滾協議會把我們變回實驗體……”
阿木的沙化右臂突然暴漲,巫祝咒語以次聲波形式震蕩沙地。坑底的矽基結晶應聲炸裂,時空重疊區撕開裂縫。林夏在颠簸中抓住一截結晶柱,柱體内部封印着伊河的記憶體——
1985年7月14日2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