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歸開始給喻寒依用藥。

這藥用得險，喻寒依喝完後就起了熱，暈暈乎乎的走不成路，臉都是紅的，乍看跟喝醉了似的。

“陛下覺得如何？”服藥前喻寒依把人都支了出去，扶小皇帝回榻上的任務自然隻能季明歸來做。

面對自己的病人，季明歸理智上知道不能想那些有的沒的，可手指觸碰到對方小臂的時候，眼前不受控制地開始閃現兩人共度一夜的畫面。

喻寒依平時像隻貓似的，炸着毛張牙舞爪，榻上的時候更像，但不同之處是像正在乞食的貓兒，連叫聲都帶着勾人的尾音。

季明歸心跳如雷，想要遮擋住此時此刻脆弱無比的小皇帝，不讓任何人看見。但他始終沒有大膽到這個地步。

“暈，腳不能沾地，腿軟。”喻寒依躺在榻上，手背貼緊額頭，不太想跟季明歸講話，但季明歸必須留在這裡觀察自己的情況，不能讓人出去。

這藥喝下去，好像渾身的力氣都給人抽光，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

季明歸點頭：“就該是這樣，這藥能讓你體内的蠱蟲在加速生長。”

喻寒依身子不舒服，嘗試閉眼，也睡不着，做不了什麼，隻能跟季明歸閑聊。他說不出來什麼話，多半是季明歸一個人在說。

季明歸跟他講自己在南疆的生活，講秋瑟谷裡教衆們之間的趣事，講自己的父母，還講千奇百怪的蠱蟲。

喻寒依出生起就是先帝的嫡子，一輩子幾乎沒有邁出過宮牆幾次，對季明歸口中那些光怪陸離的事情從心底裡生出幾分向往和渴望。

“以後有空了，帶你過去。”季明歸半真半假地哄他，像是在哄小孩。這種話聽的人和說的人都不會信，皇帝離不開皇宮，除非他不再是皇帝。

兩個人相處的日子久了，喻寒依也漸漸對季明歸放下了戒備，跟他講一些自己的事情。

“你有愛過誰嗎？”服完藥後，喻寒依照例讓侍婢們都出去，躺在榻上朝季明歸問。

季明歸想了想，說：“有呀。”自從父親去世後，季明歸跑出去闖蕩江湖，招惹過很多桃花，每一次喜歡的，都自诩真心。隻是他的喜歡都太短，從沒動過要跟誰一輩子的念頭。

想到這裡，季明歸目光落在喻寒依密長的睫毛尖上。眼前的人要是願意跟他回南疆，他就願意許他一輩子。

喻寒依不知道季明歸的想法，扯了下嘴角說真好，想喜歡誰就喜歡誰，真好。

“朕也有愛的人，從懂事起就好愛他，可他好像誰都愛，就是不願意愛朕。”喻寒依說到這裡，臉色變得很難看，像是想要發火。但他沒有生氣的力氣，也不太想讓季明歸看到被牽絲引控制的自己，隻咬了咬牙，沒能再繼續說下去。

宣王已經有了心愛之人，很快就要大婚。

季明歸以為喻寒依口中的這位準宣王妃是沈停雲，心裡為他高興，這麼多年的守候終于有了回應，小侍衛現在應當很幸福。

許久後，喻寒依像是終于攢夠了力氣，才再度開口：“那個人叫越華，是個出身下賤的小倌。這樣的人，接近他，誰都能看出來是為了他的權勢和地位，但他卻像着了魔一樣，偏偏就非他不娶，就算隻能做側室也要把他當成正妻娶進府裡……”

喻寒依說着說着眼睫上就挂了水珠，他在拼命忍耐，不讓自己在季明歸展現出脆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