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任務艱巨,行動受限,總不能連個消息也沒有,他有預感江須是去了第八星系。
大概是行動匆忙,沒來得及說便投身下一個匆忙裡。
這樣倒還好了……
他歎了口氣,睡不着,就翻找一些第八星系的消息,找着找着,就到了天亮。
江須沒有第一時間給他說自己的去向,隻能證明對方不想讓他擔心,他就……暫且順着她的想法過吧。
這麼自我催眠着,陳昱承收拾好東西,迎接當天的校慶,就是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似乎被罩在一個透明殼子裡。
有個叫陳老師的人操控着他在校内各處奔走,微笑聊天,具體說了什麼聽了什麼,卻被那罩子隔得迷蒙不清,他的世界好像隻有閑下來拿起光腦時是清晰的,但怎麼也聽不見那道格外響亮的消息提示音。
禮花飛上夜幕,漂亮可愛的偶像們在台上揮灑汗水,陳昱承在下面發呆,吵得要死還死活立在擴音器邊,還是楊梅将他拽走他才回過神。
“還想呢,我教你的辦法你到底有沒有用。”
“我,我,沒……”他有些焦躁,可沒法表達出來,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這态度太明顯了,而且他臉色實在差勁,猛然一道光打來,一日比一日還青的眼眶就算是個人都能看見,楊梅都驚訝。
“你狀态也太差了,要不請個假趕緊去說清楚吧。”好吧,她理解錯了。
陳昱承現在也無暇解釋,他是該請個假:“謝謝,我會的,馬上就去。”
他悶頭離開喧鬧的現場,從學校出來,又誤入另一個多彩的夜世界,他低聲和光腦裡的人說着什麼,一個歎息後,挂斷通訊。
——我和第八星系隔了老遠,查不到那去,而且那邊現在很亂,星航都停運了。
——謝了。
再持續一段老友寒暄,他答應給對方帶一串萊克甯的名牌珠寶作為回禮。
雪還在下,不出意外,這雪應該會下一周。
陳昱承撲掉頭頂化水的雪粒,擡頭看了眼中心街邊的各種光牌,尋到一處,大跨步走過去,利索摘掉眼鏡推開門。
“您好,需要點什麼?”
他将老友給他的圖片調出來找給面前的女士看,對方認出這是當下的新品,挂着笑回複,陳昱承點頭,都沒聽清她說的什麼,道:“幫我裝一下吧。”
女士微笑,快步去了,留他坐在門口的沙發上,繼續擺弄各類信息。
——我記得您之前有去第八星系的黑船,現在還有聯系方式麼。
——您好…
“您好?還需要些什麼。”女士溫和的嗓音響起。
陳昱承短暫得從毫無回報的信息堆裡掙脫出來,他看見手邊的熱水和禮品袋,目光沿着面前女士的引導的手往展櫃看去。
掌跟抵着額角揉了揉,他站了起來,往那邊走去:“有沒有對戒?”
問得這是什麼話……
女士輕笑:“當然有了,您需要哪種款式——嗯,這種?還是稍微複雜一些的?”她邊說邊擺出很多精緻的小盒。
陳昱承想到那條未被回應的信息,斂了斂神情,垂頭瞄向自己握着光腦的手。
“簡單一些吧。”他頓了頓,又看,“對方有更華麗些的嗎?”
女士了然,立刻掏出另一個小方盒,打開,左右是風格不同的樣式,左邊僅一個素圈,右邊鑲滿流光的碎鑽,又不會繁瑣。
奇怪的是這樣風格迥異的戒指,放一塊竟然挺和諧。
“就這個吧。”
“好的先生,這戒指可以自行适配手指,我現在給您包裝。還需要再看些其他的嗎。”
有提示音響。
陳昱承立刻去看光腦,發現是某個友人找到了黑船,便急忙回複留票,差點腳步一拐直接跑出門,忽地記起自己現在在幹什麼,趕忙對面前的女士說:“不用了,就這個吧,麻煩快些。”
他得去改最近的一趟列車去下星系。
女士感受到他的急切,也加快了動作,動作麻利地裝好,聽到光腦在櫃台總機上碰撞發出“滴”的一聲收款提示後,面前的男人便飛快接過她手裡的袋子,還不等她将“歡迎下次光臨”這一句說出,幾道淩亂的腳步就撞開大門,黑色大衣飛快消失在霓虹閃爍的夜色中。
雪又大,蒼穹之上劃過一道流光,那是開往遠方的列車。
*
滴滴滴滴滴滴,急促的電子音打在衆人的耳膜,江須難耐睜開眼,“啪”的一下按掉面前的警報鍵。
“不該開這架機甲出來,在這種能量場裡,耗費能源太大。”利維搖頭。
“本來想着就帶個路,順便看個人,最遲一天一夜就回去了,誰知道第八星系情況這麼複雜。”江須灌了口手邊的“神藥”。
名字是各位胡亂叫的,準确來說是個強行提神的藥劑。
她轉了轉脖子,再次觀察周邊區域:“馬上就能出去,讓大家夥再堅持一下。”
利維:“這次換我來?”
江須頭頂冒出一串黑點:“我剛喝了藥,你怎麼不早說!”
利維摸摸鼻子:“不好意思。”
“等出去再說吧,也在這裡耗了幾天,速戰速決。”
江須推動手邊的拉杆,人工智能檢測到話裡的關鍵詞,适時回答:“主人,萊克甯時間,距您出發,已過六天十三小時,距您上次休息,五分鐘,距您和最近聯系人聯絡,七天零一小時,距……”
“閉嘴。”
“……”
利維打着哈哈:“你的人工服務很活潑。”
“添堵。”江須評價。
機甲在能量場内向着特定的路線移動,時不時在超短距離中閃避,躲過一處奇怪的突變空間,它前進一段距離後,身後跟着的機甲群才會上前來,就這樣,謹慎又快速地穿出最後半截區域。
待機甲檢測結果表明安全,江須一刻不停,立即躍遷至标明的安全路線上,隊伍重回正軌,能源調動,加急恢複與外界的聯系。
之後的事便能撒手交給利維,她快步從駕駛艙出去尋找成澤瑞,剛滑開艙門,外面就沖來個人,他們二人打了個照面,差不多同時開口。
“光腦開了?”
“脫離危險了?”
江須:“脫了脫了,光腦!”
成澤瑞嗷嗷叫着,把手裡那個依舊沒反應的電子設備交給她:“能量場影響不小,打不開。”
他沉浸在安全活命的興奮之下,這點小問題根本去不了他的眼,滿不在乎拍拍江須的肩:“沒事,落地了我讓我哥找人給你修修。”
江須滿頭黑線:“我都落地了還需要你幫我?”
“生什麼氣,陳先生都多大的人了,需要私人時間的,你還不停地黏着人家,不像話。”成澤瑞搖搖手指,啧啧評價。
被她一巴掌扇到旁邊,作勢又要踹時,那家夥飛快溜進駕駛艙内,還在門即将合上之前關心了下她:“趕緊睡會去,光腦的事就包在小爺身上。”
之後生怕江須鞋底飛來,忙不疊關了門。
江須恨不得把那艙門踹個洞,前不久的藥劑在身體裡還沒作用完,這會壓根不累,反而亢奮的頭腦因為突然沒了事幹變得有些煩躁。
她攥着毫無動靜的光腦,開始較勁,怎麼就開不了了呢?
此時的她十分懊悔當初怎麼就沒多做一步把那對話框打開,好讓她瞅一眼未讀消息+2裡面的那個“2”究竟寫了些什麼。
嘶,打不開,頭疼。
江須煩悶地丢了那個光腦,趴在吧台上朝駕駛艙喊了一句:“快點——”
……
“……催催催的,老子背都直了,她倒是好,一到戰區就去睡大覺,把老子趕出來給她修東西,不是不用小爺修嗎!”
?157星球上,離第八星系邊境不知多少光年的地方,是聯邦軍和下星系合作軍的臨時駐紮點。
這裡雖不在戰事集中點,卻也飽受敵方幹擾,能源都即将匮乏,眼看着又要向後撤離,好在一個小時前,等待了快十天的援軍終于來了。
這顆星球的一些流民早就被集中送去主星,或是外圍安全星球,此刻的?157說是死星也不為過,隻有冰冷的軍隊,等着前方戰士歸來。
成澤瑞在這裡沒找到成嘉瑞,一問才知道那人跟着往203去了,說是下星系和合作軍關系需要磨合,又給他囑咐許多,說等機甲安全檢測無誤後就趕緊回萊克甯。
行,把他當小孩,覺得他成不了事呗。
成澤瑞對着利維罵罵咧咧一通,結果那人跟個木頭似的,就會點頭搖頭,沒了。
他這一口氣不上不下,苦哈哈自己咽了,跟那位人機兄弟帶着一衆哥們的光腦找了個機甲維修工,盯着那大師修了一個多小時,全部整完才往隊伍裡走。
“這些你發下去吧,我去找成最。”
他把剩下的光腦一股腦給了利維,就惡狠狠沖去江須的艙房,都想好了用光腦把人吓一跳,然而一開門,傻眼了。
大爺的人呢?!
成澤瑞忽然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沖出房間四處問了問,才知道江須居然跟着成嘉瑞走了,聽描述,還是人家都走到一半,她急吼吼追去的。
“行,不帶我,小爺堅守陣地也是一絕!”
他憤憤道,從休息區域急步走出,剛要去軍隊中心,手裡的光腦突然響起來,是視頻通訊,名字是一串亂碼。
成澤瑞捏着光腦猶豫要不要接時,身後突然傳來同樣的提示音,由遠及近。
他渾身一震,忙關閉手中光腦音量,降低存在感悶頭往前跑,卻還是被身後一道異常疲憊的聲音叫住。
“成澤瑞?你們沒事吧?”
來人一身熱氣,明顯是從安全星球過來的,到157這顆陰冷星才重新穿上大衣,但鬓角的汗水不減反增,成澤瑞看過去時,那滴汗剛沿着下巴上的青茬打在豎起的領口。
看他這樣子,成澤瑞回答,我們能有什麼事,又反問:“陳先生!你怎麼跑這裡來的?路上沒出啥岔子吧?”
陳昱承見到成澤瑞心已經踏實了一半,終于緩了口氣,說:“沒有。我放心不下,過來看看。”
成澤瑞注意到他盯着自己的手,立刻反應過來,把光腦塞過去,解釋了一通後,補充:“現在成最也不在,她……不過你可以放一百個心,她保準全須全尾回來就是了。”
“謝謝。”陳昱承看樣子像是聽進去了。
可成澤瑞卻不放心他這态度,還是強調:“後面的區域是真的不安全,陳先生為了我着想也千萬别去,不然老三回來我死定了。”
“啊,不會的,我隻是來确認一下,現在離開也是可以的。”陳昱承是真的沒說謊,居然說完就要走。
成澤瑞又炸了:“這怎麼能行,一來一回多危險,你就在這呆着,等那什麼……額,江須是吧,等她回來,我親自讓她給你謝罪。”
一會“死定了”一會“謝罪”,陳昱承還是被他的說法逗樂了,沉重的心情減輕不少,跟着他往之前江須臨時呆過的艙房去。
路上,成澤瑞給江須找了許多不在場的理由,挨個列舉後,發現了個兩人都非常滿意的答案,那就是她曾經的同學們在那,好久不見,想去碰個面。
畢竟她想到一出是一出,下次再見還不一定什麼時候呢。
陳昱承表示理解,又申請了提前回家這一選項,再次讓成澤瑞否決,被一把推進了江須的艙房裡,關門。
房間寂靜。
他腦袋裡的那層透明罩子被關門聲砸破,空氣海嘯般湧進鼻腔,他似乎幹涸了太久,這一下差點溺死,手腳發麻,在房中漫無目的地踱步了一圈,才緩慢地走到小房間裡僅有的單人床坐下,摘了眼鏡,艱難地吐出一口氣。
受不了……
他打開江須的光腦,社交軟件裡,屬于他的頭像邊依舊是兩個紅點。
沒人點開過的。
他又歎了口氣,稍微往後坐了些,靠在牆邊,安靜地盯着地面。
*
江須是離開後的四小時回來的,她隻是簡單和路斯恩三人聊了聊天,把成堯交代的事和上星系溝通一番,就很快趕了回來。
剛下機甲去中心區給格瑞塔回報完工作,就被慌慌張張的成澤瑞拉着往艙房跑。
她現在就和面條一樣被她扯着,沒好氣道:“我希望你趕着不是讓我送你投胎。”
“給你個驚喜,保證你能叫我爹——啊!打我幹嘛!”
成澤瑞摸着腦袋,又突然壓下聲音,這副做賊的模樣真把江須好奇心勾上來,腳步自主邁開跟着他往前走,然後……停在了自己房間門前。
江須:?
成澤瑞:開啊。
江須:你不會要搞我吧。
成澤瑞:。
人和人的信任呢!他哼笑一聲,直接替她開了門猛一推她,再一溜煙要逃。
而這破綻百出的偷襲動作根本不在江須眼裡,沒讓他得手就算了,還遊刃有餘将溜走的魚逮了回來。
她靠在門邊,拽着成澤瑞就要扔進屋裡,好讓她看看這房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陷阱,結果餘光一瞥,門縫側邊閃過一角黑色衣擺。
她一愣,看了眼成澤瑞,趕緊把人放了:“你帶來的?”說話時動作也不停,開門進屋,見那床上躺着的真就是陳昱承本人,一時間心情複雜。
“不是,人自個來的,我好說歹說才留住。”成澤瑞睨了眼江須的臉色,也不說話了,悄咪咪帶上門,将一地靜谧留給房間裡剩餘的兩人。
江須擡步往裡走,鞋跟踩在地面,發出聲響。
床上的人動了動,面對着牆,被子半邊蓋着上半身,蜷着腿,剛好将半截小腿搭在床沿外,鞋也沒脫,看樣子是困得不行小憩一會,卻不留神睡得熟了。
江須忙起來很容易沒有概念,本來還想着回來光腦也該修好了,她能給陳昱承報個平安,結果和格瑞塔又說了很久,這會再想,的确有些疏忽。
她轉了轉肩背,步子邁得大了些。
這裡還是有點冷的,陳昱承比常人更不耐寒,這麼睡着難免煎熬,可他像是要随時下床出門一樣,執着穿着鞋把腳留在被子外面。
怕給她弄髒了麼?
江須抿了抿唇,坐上床,順手給他脫了鞋,将人摟着腰往裡擠了擠,飛快扯開被子把兩人全部裹住。
這動靜很大,陳昱承當然會被驚醒。
他一醒,就感受到身後有個熱烘烘的人把他往牆上拱,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是何年何月,就轉身想去看一眼。
奈何這床實在太小,他轉也沒法轉,加上腰間的手臂力道很大,他一動,那人就用力往後一摟,兩人貼得更近,後頸湊來陣陣熱乎的氣。
思緒慢慢回籠。
哦,這是第八星系。
“回來了。”他清了清嗓子。
“嗯。”江須一個勁磨他後衣領下的脖頸,像個抽氣機一樣吸。
陳昱承胳膊在胸前,和牆卡着沒法抽走,想摸摸腰間的手做不到,于是有些洩氣:“有受傷嗎。”
“沒有。但是很累。”
江須又往前睡了些,身前的人更被她擠成一張直愣的薄片,她困頓着抱怨:“床也太小了。”然後膝蓋動了動,蹭到陳昱承兩腿間一頂,将自己的腿擠了進去,随即抖了一下,毫無感情地說:“好冰,你剛才怎麼不蓋被子。”
“沒想睡,”他又動了動手,徒勞推着面前的牆,說,“這牆也很冰。”
江須直起脖子看了眼,卷卷被子往他身前塞了不少,再繼續回到他脖子後面蹭,蹭得困意有點消失,摟着身前人的手輕輕拍了拍,帶着點安撫的意味:“是不是有點害怕。”
胸前的脊背上下起伏,一聲微弱歎息飛出來:“嗯……但我知道我不該這麼想……”
江須往上躺了些,摟着陳昱承的腰讓兩人又貼近了點,張嘴輕咬了一口他的脖子,順着往上叼着他耳垂吻了吻。
對方應該是想彎彎腿,可惜這屁大點的地方無處可去,低個頭尚且能撞到牆面。
“想就想了,小陳老師擔心我,也沒什麼不好。”
畢竟站在他的角度,江須可是莫名其妙“死”了兩次,多少會更緊張。
她想着,又道:“你邀請我去的校慶我沒到場,還有下次嗎?”
陳昱承身上回溫,寒氣抽離時打了個激靈,聽見這話抖着嗓子笑了:“下次得百年之後了,我還在不在都是個問題。”
“這可真是遺憾。”江須話裡帶着笑,手往上摸了摸他的臉,歎息道,“也是失策,我還想着一天就能回去,誰知道中間隔了十幾天。”
“我們小陳老師找我一定很辛苦,越發滄桑了。”
陳昱承往被子牆上湊了湊,和她拉開不到三厘米的差距,說:“是被嫌棄的意思嗎?”
他還在往裡貼,忽然背後的被子撐高了些,江須上半身直起來,兩人中間漏進來一陣涼風,他瑟縮了下,腦後就墊來隻手,将他的臉往後掰一些。
視野轉動,他看見江須神采奕奕的臉露出來,噙着笑說:“别有一番風味。”
“這時候也隻有你會這麼誇我了。”他忍俊不禁。
江須在他臉側的胡茬上貼了貼,又嗅了嗅,微笑:“還冷嗎?”
陳昱承當然不,這會隻剩情緒放松後的困倦,但聽她這麼問,莫名地接上:“冷。”
他說完,江須又垂頭在他臉龐聞:“洗澡了嗎?”
“洗了。”
“我都沒空洗,你怎麼還有時間洗澡。”江須皺了皺鼻子,再蹭蹭那短茬。
陳昱承輕笑:“你在天上,我在路上,不一樣。”
“哦,我還以為小陳老師是特地洗幹淨了來找我的。”
“……唔,你也可以這麼理解。”
嗒。皮帶扣碰撞。
小房間裡響起富有規律的水聲,兩道交織的喘息壓抑之時,突兀冒出一小道的抽氣聲,随之江須的氣音便噴在陳昱承耳廓:“隔音不好。”
“沒位置了……”陳昱承抵在已經皺得不成樣的被子上,聞言急忙壓着聲音,剛說完,腰就被人猛地往後一按,他趕緊住嘴,及時咬住唇間的急喘。
這之後就安分不少,撐着牆面扼住呼吸,江須發現後,忍不住低低笑了兩聲,抱着壞心思故意讓他發出些動靜。
陳昱承總是很識時務,這時候尤其是,想着辦法緩解江須的攻勢,可她到底精神緊繃了太久,急需找點什麼發洩一下,名為故意的小動作做着做着也就放肆起來,他根本抵擋不住。
很快房間裡的聲音就雜亂起來,江須聽着他連續小聲的哼聲,總覺得不夠盡興,帶着自己的信息素靠過去咬他脖子:“忍不住了就大點聲,外面沒人。”
他搖了搖頭,像是為她着想:“不用。”
“相信我,小陳老師,”她忽地加快動作,陳昱承剛要說話的音調一拐,就成了一連串别樣的聲音,低沉帶着啞,斷斷續續的停頓後再時不時漏出情難自制的低吟,江須滿意不少,“繼續。”
“……”
陳昱承原先隻是不冷,到熱得領間全是細汗,再到汗消後的陣陣寒意。
他感覺身上的被子厚了一層,終于能寬敞點翻身,扭頭,江須已經下去了。
不得不說這姑娘的身體素質真是好,她的外衣在被子上壓着,現在也就是穿着最愛的吊帶短褲,踢着陳昱承的皮鞋穿了兩下沒穿好,幹脆踩着後鞋口直接出了門。
過了幾分鐘又端着水杯回來,盤腿坐到床上。
“外面冷不冷。”
江須搖了搖頭,自己喝了口水,又把杯子遞過去:“喝點。”等杯子被接過去後,就在陳昱承坐起來的床鋪後面掀起枕頭找着什麼。
陳昱承注意到,反手從靠牆根的地方拿出個光腦遞過來。
“成澤瑞說給你了——我都忘了這茬,”她迅速點開陳昱承的頭像,時隔多日,總算看見了這前半句話的真容,她挑了挑眉頭,從對話框上移開眼神,看向他,“‘想不想戴戒指’?”
她複述那句話,張開五指翻面看了看,點頭:“想啊,但沒人送我。”
邊說着,邊将手往前送,很快怼在他眼前。
陳昱承放下杯子,殘留着溫熱水溫的掌心握住她的手腕,往下按了些,然後很快從大衣兜裡掏出來個藏着細閃的精美小盒。
江須是真的有些驚喜,揚着眉頭往前坐了坐,調侃他:“一直在口袋裡?剛剛不硌嗎。”
“硌得腰疼,但我以為是别的,所以讓你輕點。”陳昱承想到這事,失笑道,打開盒子。
江須便立刻擺正手的姿勢,指尖上下擺動着像隻蝴蝶,陳昱承剛掏出戒指,就被這動作逗笑了,捏着她手指溫聲道:“别動。”
她也難得聽話了些,樂呵道:“這種東西,你很在行啊。”
“要看對誰,”陳昱承看了她一眼,又問,“喜歡嗎?”
話是問她的,然而那人自己卻是握着她的手認真翻着面看,江須盯着他專注的模樣半晌,笑嘻嘻曲指彈開他,說:“當然喜歡。”
她伸展手臂遠遠看着中指上的戒指,再拉近轉着看,感覺這戒指上的花紋應該還有另一邊,想到便問了:“你的呢?”
問完一擡頭,那邊陳昱承剛剛将指環戴上手,聽見問題,理所當然地回答:“這呢。”
江須愣了下,把擋在額前的發絲撩到腦後,“騰”的一下向前坐一大半距離,好險坐到陳昱承懷裡,一把将他的手抓過來,狠狠薅掉了戴得好端端的戒指。
陳昱承低笑:“幹嘛。”
“平常怎麼沒見你手那麼快,放正,讓我感受一下。”她伸出食指在他手上指點。
“好,正了。”
江須這才捏着戒指穩穩當當給他套進去,又伸着手和他的進行比對,認真道:“這麼看,特别像個風筝……也不是。”
她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手上的戒指就像是一串漂亮的風筝,從裡面伸出了根線,搭在另一個戒指上。
所以他那個素圈才會有一條非常不引人注意的金色細絲。
不過陳昱承不知道,還有納悶地問,什麼風筝?
“戒指,我說的是戒指,”江須說,拉着他再次躺進被窩,繼續研究,“不過人家的戒指不是都有名字麼?我怎麼看了半天沒找到我的?”
“因為沒來得及,這是我臨時買的,等回去後我們一起去刻?”陳昱承這次是面對着她躺着,不知為何,這樣的姿勢多少有點催眠。
江須掃了他一眼:“嗯,也快回程了。”
看他眼皮越發沉了,她便伸手摘了他的眼鏡,另一隻手墊在他脖頸下的手動了動,将他往懷裡摟了些。
世界好像進入了夢鄉,卻忽然,冒出一句疑問。
“怎麼想到買戒指了?”
“少了點什麼。”
“那少的也不止是這個。”
“這倒是。”
均勻的呼吸飄過光腦偶爾的滴滴聲。
這是個普通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