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形居民樓,地下牢籠。
牢籠内污水橫流,食物殘渣和排洩物混在一塊。關在籠子内的人就像垃圾一樣堆在一塊,沒有任何生的氣息,隻剩下原始的動物本能。他們吃,喝,睡眠,排洩,全都在同一個地方,身上生了瘡疤,傷口潰爛發炎。
黑雨永無止境,牢籠外的守衛卻相當惬意,他們一邊打牌,一邊若無其事的聊着天:
“這女人啊,當然是要成熟的,那些剛成年的小姑娘有什麼意思?”
“有意思也輪不到你!老蔡就好這口,長得還行的都被他帶走了,哪輪的到我們幾個?”
他們哈哈大笑,一陣惡臭的氣息從牢籠内飄來,有人嘔吐一地。守衛嫌惡的捂住鼻子:“這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拖到那邊的鬥獸場去。”
裡面一人回答:“這小子可不行,這是王老闆指定要留下的人之一,老蔡特地叮囑我們别把人弄死了。”
“王老闆?誰?”
“你不知道?聽說是我們的大金主,B級的異能者,有點本事,這地方就是為他準備的。”
有人不屑的撇嘴:“能有什麼本事?就會讓我們在這裡幹活,他怎麼不來?”
他們繼續打牌,嘻嘻哈哈的聊天。直到有一人偏頭,往窗外望了一眼。
他的瞳孔驟然緊縮,聲音也變了調,格外凄厲,像是看見了極為恐怖的怪物:
“那……那是什麼?”
守衛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喊到了窗邊。
朦胧黑雨中,遠方那棵頂天立地的樹下,一個白色的身影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
所有人皆是大駭——誰都知道這黑雨能吞掉一切,包括怪物,沒有活物能在黑雨中活着行走。
可窗戶外那分明是個人!
那人抱着一尊巴掌大的白玉像,慢慢悠悠的往這邊走來。
等靠近了,才看清楚他的長相:
十八九歲的年輕人,皮膚透露着一股不健康的青色。臉頰兩側像撒上了墨水一樣黑成一片,看着有點滑稽,但沒人敢笑。
因為他的臉,他的身體四分五裂,縫隙中露出的并不是骨骼血肉,而是某種鮮紅的卵泡,正随着他的呼吸起伏。
年輕人終于走到窗戶邊,嘴角緩慢的上揚,逐漸咧到耳根,他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敲了敲窗戶:
“開門,讓我進去。”
守衛被吓得不敢動彈,離得近的連忙後退,怪叫道:“怪物!怪物!”
來人的笑容瞬間被壓下,嘴角耷拉,換成了一副極其不耐煩的表情。他揚起手,狠狠砸向一旁的玻璃。
“轟!”
整面牆都被他砸裂,這裡的動靜不小,老蔡趕到現場時,那幾個守衛被砸到碎石下,隻剩往外倒氣的份。
那個年輕人蹲在一旁,捂住臉,渾身不正常的痙攣,咬着牙咯咯的笑。
他一邊笑,一邊從口袋中拿出一根鮮紅色的針管,撩起長袖,右胳膊上捆滿了繃帶,但他卻不在意,也沒扯下繃帶,就這樣把針管猛地往手臂上一紮。
隔着一層繃帶,紮進了肉裡。
沒人敢擡頭看他,所有人都凝在了原地。
半晌後,年輕人的臉逐漸複原,那些鮮紅色的卵泡也消失不見。他長舒一口氣,笑得如沐春風:“老蔡,你的人不歡迎我啊。”
滿臉橫肉,長相兇神惡煞的中年男人頓時冷汗就下來了,他不住的摩挲着手钏:“王老闆,他們有眼無珠,不識擡舉……”
“那你說,他們該怎麼辦?”
老蔡賠着笑:“随你……随你處置。”
王老闆——王宵言拎起被碎石壓在地面的守衛,把人扔進了黑雨中,另外幾個還活着能動彈的人發出了歇斯底裡的慘叫。他捂住腦袋,不耐煩道:“安靜點,别嚷嚷!”
他看着破碎的牆面,突然換上了一副笑嘻嘻的表情:“牆壞了,總要補回去吧?”
王宵言輕而易舉撕開了剩下幾人的身體,把他們的血肉扯下,用作填補牆縫的潤滑劑,把砸開的牆又重新粘了回去。
目睹這一切的人幾欲嘔吐,王宵言卻很滿意,他咯咯的笑着:“老蔡,這地方——你弄得不錯,給我拿兩件幹淨衣服過來。”
環形居民樓,一層深處。
“王老闆,今天您怎麼親自到這來啦?”
老蔡臉上陪着笑,眼底卻閃過一絲兇狠。
這瘋子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時候來。要是被他發現了自己的秘密……他的下場就會和那些守衛一樣!
絕對不能讓這瘋子發現!
王宵言換上了短袖襯衫,休閑褲,他重重咳嗽了幾聲,吐出了幾塊混合着血肉的泥巴,夾雜着幾片鮮嫩的花瓣。他抱着那尊白玉像,不知道在和誰說話:“您說的清楚些,我——聽不見。”
他沒理會老蔡,自顧自的說:“您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好。”
王宵言咬着指甲,含糊不清的叽裡咕噜說了一堆,無知覺般抓撓着手臂,硬生生抓下了一塊肉。
但這并非常規意義上的血肉,而是一灘混合着嫩綠新芽和血肉的組織。王宵言直勾勾的盯着這塊肉看了會,把它扔進嘴裡咀嚼。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令人膽寒的咀嚼聲在房間内回蕩。
……怪物。
看見這一幕,所有人心底不約而同冒出一個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