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亮鴻前段時間身體轉好不少,再加上惦記着自己種的花,便搬回胡同的老院子。
三十一号晚上在酒店吃完飯後親戚們自然四散,季亮鴻帶着一家人回了自己的家。
季澈帶着季歡傾去院子裡玩雪,剩餘的家眷們坐在客廳話家常。
“陪我下把棋?你媽的補湯還得好久。”
季亮鴻看着客廳裡的人們,多少有些煩躁,人老了就是喜歡清靜。
季亮鴻的書房在客廳旁邊,季曲推着輪椅路過衆人,把季亮鴻安頓在蒲團上坐穩後又返回客廳拿了兩杯茶。
“太晚了吧,爺爺喝了會不會睡不着?”
薄盈姗看着季曲的動作阻攔道:“我們煮點麥茶,再加點紅棗,一會兒給你們送進去?”
“也好,那就麻煩嫂子了。”
季曲點頭,空手而歸。
書房裡季鴻亮已經拿着自己輪椅扶手上挂着的保溫杯吹着熱氣喝了幾口,看到季曲進來剛好放下。
“我還是喜歡喝白水,解渴。”季亮鴻笑笑,問季曲要下象棋還是圍棋。
“都可以爺爺,嫂子煮了麥茶,對控制血糖有好處,一會兒送進來。”季曲在季亮鴻對面落座。
季亮鴻看着面前的棋盒苦思,最後還是季曲說時間還多,可以每種都下個幾盤才解開鎖着的眉頭。
書房的地控溫度調得剛好,不至于熱到人暈頭轉向無法思考,也沒冷到人縮手縮腳心思亂飛。
季亮鴻棋藝不算太高超,季曲下棋時多番思量,自己家玩,開心盡興就好。
也因此季鴻亮空了不少心思還能和季曲聊天,一會兒問工作,一會兒問身體,不知不覺間手裡已經過了三五盤。
剛準備換象棋,季歡傾就端着小托盤晃晃悠悠地從門口走了進來/
季曲連忙走近去接。
季亮鴻看到小孫女直接笑彎了眼。
把季歡傾抱到腿上,小小的一隻身上還有些涼氣。
季曲摸了摸小姑娘的臉蛋兒和手,一看就是剛從外面玩兒回來。
“爺爺喝茶。”
季歡傾小臉紅撲撲的,發絲上還有未消的雪粒,季曲拿着紙巾一點點清理。
看着細心妥帖的季曲,季鴻亮不免出言詢問。
畢竟季曲和沈家那小姑娘的婚事是自己一力牽頭的。
雖然沒成,但也不免有幾分對季曲不住。
季亮鴻吹了一口麥茶:“最近沒動靜?聽你媽說要給你介紹。”
季曲正在給季歡傾重新編散亂的辮子:“嗯,聽我媽的吧。”
“沈家那小姑娘的事兒……”
“我已經安頓人幫忙打點了,您放心。”
季鴻亮和沈棠溪的爺爺是老戰友的事季曲心裡門清,。
輕時候兩人一塊打過槍挨過子彈,沈家老爺子的腿腳始終不方便行走也是因為給季鴻亮擋過一槍。
也因此季曲私下悄悄找人幫忙多方照看着沈棠溪一家。
新年一過沈老爺子遺囑就會面世,沈棠溪一家得到的隻多不少。
“那爺爺就謝謝你了,現在我老了,這些事也插不上手了。”
“您哪裡的話,咱們季家能發展到現在不都是靠您。”
季鴻亮擺手,說都是列祖列宗們積累下的,自己隻是接着,沒什麼奉獻付出。
話說到這兒,又不免安頓季曲,季家走到現在不容易,季曲這一輩兒更要時刻注意分寸、謹言慎行,不能砸了季家的招牌,更不能斷了季家的香火。
接下來又是老生常談。
季曲聽到耳朵都長繭,仍是面上不顯低眉順眼地聽着。
“差不多也該訂下啦,爺爺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你媳婦,咱們牆上的全家福也該換換了。”季曲看向書房牆上挂着的照片,還是季凝歡出生那年拍的。
照片裡的大家都成雙成對,隻有季曲和季鴻亮是落單的,也因此一般留給小朋友的位置變成了季曲專屬。
他穿着筆挺的西裝外套,卻極為乖巧地盤腿坐在季鴻亮腳下。
這張不算正經的全家福被季鴻亮單獨洗出來挂在書房。
每個人都脫下珠光寶氣,臉上笑出幾分真心。
補湯炖好了,華婉一間屋子挨着一間屋子叫人,大家排排坐,人手一碗。
季曲端着碗喝了幾口,覺得有些膩,便放下碗偷跑出屋子。
坐在亭子裡,季曲的手機上全部是朋友的消息,不是叫他打牌就是叫他喝酒。
略過這些,季曲點開朋友圈,上下翻看。
安娜的朋友圈永遠是九宮格,多到放不下的有趣生活。
點開放大。
孟慈安靜地坐在人群中間,被安娜摟在懷裡。
昏暗的燈光照不清人的五官,隻能看到出落的傲人的骨相。
長按保存到相冊。
季曲的相冊裡沒什麼照片。
他平時拍照少,僅有幾張全家福,其餘全是工作内容。
翻來翻去,食指一劃就是五年十年,沒什麼意思。
又回到聊天軟件,季曲點開自己的朋友圈,往下滑,找到了僅自己可見的内容。
那年安翰生日,何冉邀請了一衆朋友,還安排了圈内出名的攝影師到場記錄。
在室外的場地,大家站在蛋糕前和壽星合影。
何冉還安排了額外贈送的照片,受邀出席的人們都有。
那天季曲喝得有點高,剛談下了大項目,又和孟慈談得蜜裡調油,正是春風得意,攬着人站在海棠樹下拍了一張。
枝間新綠,小蕾藏胭。
孟慈笑着倚在季曲懷裡,眉眼彎彎,佳人難得。
雙指滑動放大孟慈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