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了房間的燈,僅留一盞床頭的,
季曲把背對自己躺着的人撈到懷裡,手撫上孟慈的小腹。
“是不是要生理期了?”
“嗯?”
孟慈被問的一懵,後知後覺地想了想上個月的日子,差不多就是這幾天。
看到孟慈的表情,季曲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那晚上還穿那麼少就往外跑?”
孟慈眨眨眼:“我忘了。”
身上愈發疲憊,再加上季曲按的舒服,沒一會兒孟慈就呼吸勻了,連床頭熱好的牛奶都忘了喝。
一夜好眠。
第二天起來,季曲破天荒的也還躺着。
“醒了?”季曲摸摸孟慈睡的微熱的臉頰。
“嗯。”孟慈揉揉眼,下意識地往熱源處靠,季曲張開胳膊,方便孟慈拱。
結果就是孟慈趴在季曲的胸膛又補了一覺。
再睜眼時,安娜和趙一辰到了。
孟慈陪着兩個人在酒店的餐廳先填填肚子。
季曲接到孫謙的電話,剛好孟慈有人陪,自己就窩在房間裡處理工作。
孟慈給安娜倒了杯熱水:“你哥幾點到?”
安娜看了看手機裡的消息:“快了,他先把我嫂子安頓好,就來找咱們。”
孟慈點頭,看着室外忙碌的人們,玫瑰花海逐漸成型。
“晚上好像就咱們幾個,其他人都來不了了。”
趙一辰拿着手機翻看信息,都是因為大雪耽誤行程的。
加上何冉的好友,能到場的不過十幾人,比起盛大的置景,多少有些空曠。
晚上八點,安翰拿着早就準備好的台詞翻來覆去地讀念,緊張到手汗打濕了信紙邊緣。
安娜見狀開始嘲笑,說平常在談判桌上咄咄逼人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我嫂子不是早就答應嫁給你了,有什麼好緊張的?”
“閉嘴,要不然下個月停你生活費。”
安娜乖乖閉嘴,轉頭欣賞自己挑了好久的小禮裙,在酒店的玻璃上照,怎麼看怎麼滿意,期間還不忘拉着孟慈給她拍照。
“差不多得了,旁邊那麼多攝影師。”季曲忙完工作出來就看到安娜拉着孟慈左拍右拍,導緻自己都沒有和孟慈說話的機會。
“季曲哥。”安娜讪讪一笑。
她在季曲的不滿眼神中連忙把手機拿回來,然後把孟慈還給季曲。
牽過孟慈的手,季曲問她晚上吃了點什麼,有沒有吃飽,肚子疼不疼。
孟慈搖頭,說隻是腰酸。
“我給你揉揉。”季曲覆上孟慈的腰,不輕不重地按。
“謝謝。”孟慈眯着眼受着。
“談戀愛可用不着這麼見外。”季曲揉到孟慈說停才收回手,轉而牽起孟慈落在身側的手放到自己的口袋。
一直到晚上九點,何冉這位主人公才到場。
她穿着經紀人說要拍攝廣告用的禮服,在一片漆黑中下了車。
“嘭——”
煙火與燈光一起點亮漆黑的夜,嬌嫩的玫瑰成為點綴,鋪成有情人終成眷屬的花路鵲橋。
安翰沒按提前準備好的台詞發揮,現場走心了幾句,反倒勾起全場女性的眼淚。
安娜早就在一旁哭的淚眼婆娑。
孟慈隻是濕了眼眶,不至于落淚。
在擁吻環節,夜空裡的煙火炸得更加熱烈璀璨,仿佛要把最美好動人的祝福送給安翰和何冉,照亮他們的未來。
“感動啊?”季曲伸手揩去孟慈眼角即将掉落的淚,“喜歡的話我也給你整一次?”
“不是。”孟慈搖頭。
她雖然不是當事人,但也對安翰和何冉的感情有些了解。
在那些聲色犬馬的夜晚,何冉也曾在角落對孟慈坦白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比如她根本沒打算和安翰走到結婚那一步。
比如安東升曾在某個酒桌看上了她。
比如她其實也想要放棄。
孟慈記得何冉每每說這些話的時候,她那雙攝人心魄的眸總會被莫名的未知填滿,變得迷茫而昏暗。
“我沒想過有什麼結果的,你呢?”何冉看着被圍在場中央灌酒的安翰,突然失了她一貫的張揚。
“我?”孟慈那時正被季曲捧到天上,要什麼給什麼,不要的也源源不斷地往她手裡送。
何冉:“對呀,你這麼年輕,又不像我需要資源才能往上爬,你缺錢嗎?”
孟慈:“不缺,我爸媽給的足夠我生活。”
何冉:“那你圖什麼?總不能圖他愛你吧。”
孟慈沒說話。
在間隙的沉默裡,何冉不可置信地笑了:“你真的圖他愛你?”
“不行嗎?”孟慈答得堅定,倒是讓何冉沒法再生出笑意,她轉頭看清孟慈年輕無畏的眼,輕輕搖頭似是無奈。
“行,愛這種東西,最廉價不過,而且對他們這種人來說,根本不是必需品。”
“沒事的,我就試試,沒有就算了。”
那個時候。
孟慈看着季曲。
是生了幾分不該有的期待的。
想到這兒,孟慈放過天邊的煙火和不遠處的有情人,轉頭看向身邊的季曲。
可能工作了一天有些疲憊,他面上能看出意興闌珊。
“愛廉價嗎?”
意識到孟慈是在問自己,季曲垂眸對上孟慈的眼睛,裡面有彩色煙火,“怎麼這麼問?”
孟慈聳聳肩:“就是問問,想看看你們這種人需不需要?”
季曲聽出些話外之音:“什麼叫我們這種人?”
“就是……”孟慈組織了會兒語言,“手裡身邊有太多太多的東西可以代替愛的人。”
聽到這兒,季曲勾唇笑了,“廉價的東西不一定不好,比如說超市裡一塊錢一瓶的水,那是生命之源。”
“但你喝的水可不是超市貨架上的那些。”孟慈反駁。
“那我換一個例子。”季曲思考了幾秒,“其實能用錢買來的東西大都廉價,但是愛不一樣,愛買不來。”
孟慈:“誰說的?”
季曲:“那我能不能買的你愛?”
孟慈不是沒見過圈子裡那些人和事。
開始的時候大多當作一場你情我願的買賣交易,到最後才發現愛早就在暗處滋生發芽。
但是不可否認。
愛滋生的土壤并不純粹。
過了幾秒,孟慈才回複。
“不能,因為我的愛很珍貴,一點都不廉價。”
眼前是滿面春風的安翰,孟慈突然發現自己的心情不知為什麼變得沉重。
她低頭看到季曲牽着自己的手,上面佩着着上百萬的機械表,但這隻不過是他表櫃中的随意一塊。
于是,在煙火落地的間隙,孟慈在思考重蹈覆轍的路有沒有必要再走第二遍。
孟慈一點都不後悔設計那場。
把自己置于第三者的位置撞見季曲和薄娴的“恩愛場面”。
她當時是真的沒有心氣兒和季曲糾纏。
想到這兒,心髒沒由來地一抽,悶着發酸。
察覺到孟慈的低落情緒,季曲決定先帶着人離開。
畢竟後續也沒什麼重量級的節目。
一場煙火罷了。
孟慈想要的話他可以每天給孟慈放。
在回房間的路上,雪又紛紛揚揚地落下來。
季曲貼心地把孟慈發連的雪花掃盡。
煙火還在放,聲聲脆響。
遮蓋住兩人腳下踩雪的聲音,也遮蓋住兩人關系中原本就有卻被時間遮蓋的裂紋。
“我們這次戀愛要談多久?”
“你想談多久?”
季曲把問題抛回來,孟慈停了步子,側過臉看着季曲。
對方一幅任爾予取的模樣,偏偏不給一個确切答案。
在戀愛中,一輩子,下輩子,直至永遠,是再普通平凡不過的詞彙。
孟慈不說話,就這麼等着。
偏偏季曲也一言不發,好似在比耐性,看誰先忍不住失分。
終究是季曲先低頭。
雪越落越大,逐漸模糊了孟慈的臉。
“你想要我說多久?”
“随便。”
給沒意義的未來設限,是小孩子才喜歡幹的事。
季曲習慣活在當下,把一切掌握在手裡。
他沒給孟慈什麼時間承諾,看不到摸不着,就像空頭支票,根本沒意義。
慢慢來吧,牽住孟慈的手。
季曲想着。
路這麼長,一步一步走,總能讓孟慈看到她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