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鵲知道她大概痛得意識都有些渙散了,才克制不住生理淚水,那般金貴的皇室公主,練劍練得再狠,也沒受過這般被剝去血肉的痛,而且劈下的還是九重天罰的雷。
旬鵲莫名來氣,什麼破天道!差點把自家女主劈死了!
“你究竟是什麼人。”
突然有人傳音過來,旬鵲回神,看向那人——林赴川,他渾身是血,眼神暗到帶了些戾氣,身邊幾個孤鴻院弟子似乎是在方才天雷時攔住了他,正給他遞丹藥墊法寶治傷。
旬鵲沒理,扭回頭,專心緻志給秦蓁渡靈療傷。
這未來魔頭現今不過元嬰,竟然能把九重天罰的雷劈掉一半,恐怖至極,她還是裝死為妙。
好歹自己站出來也是救了百幽境那些村民,看他現在這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應該也不會當場對她發難,懷疑就懷疑吧。
旬鵲喪氣,馬甲岌岌可危。林赴川加上蘇逐還有鬼王,湊齊三大魔頭,召喚下一個大魔頭得了。
林赴川大概也有些預料,果然沒有什麼動作,他吃了療傷丹藥後,也沒過來,就待在了孤鴻院弟子那邊,隻是緊緊盯着她給秦蓁渡靈喂藥。
空中許久都沒有動靜,似乎一切暫休,衆人開始救治重傷的人們,村民們哭喊說着感謝大恩,又激動死局被打破他們活了下來,又悲痛家中被毀血親不再,四周一時嘈雜起來。
段師姐等人焦急詢問她們傷勢,旬鵲說沒事,她是肖掌門的親傳弟子,有很多保命法寶和丹藥,叫他們放心去調息修複自己的傷,她沒受什麼大傷,秦蓁交給她就好。
道源宮幾人倒是信她的,肖掌門收了個親傳弟子叫旬鵲,這個事也算道源宮的小熱點,掌門的親傳沒點保命本事才是奇怪。
旬鵲把人打發去療傷,她也繼續給秦蓁療傷,這下換秦蓁窩在她懷裡了,旬鵲難得見秦蓁有這般時候,無意識歎氣一聲。
“……沒有那麼疼了,我沒事的。”秦蓁有些小的聲音傳來。
因為被渡着飛升期的靈力,秦蓁感覺好受了一些,意識也回來了些,她繼續說話,但聲音還是小小輕輕的:“……你跌在地上吐血,我怕你被天雷劈死……”
旬鵲在心裡扇了自己兩巴掌,再也不在秦蓁面前裝可憐了。
她是真正信任自己。
旬鵲心下一酸,學着秦蓁從前那樣,輕輕撫了撫她的發絲。
這時周圍迅速暗了下來,旬鵲瞳孔一縮,不是吧,天道,又來啊?這一下子劈了多少雷了,沒完了?太過分了啊,當真是天道不做人。
她擡頭,衆人也擡起頭,頭頂黑雲密布,正在蓄勢。
人群中不知是誰狠狠罵了幾聲,衆人皆是驚憤,一次兩次衆人還是悲傷絕望,三次四次那魚死網破也非是不可争。
衆人聚靈,同樣蓄勢。
旬鵲看着天空,雲層中跳動的雷光讓她感受到熟悉的氣息,這又是專劈一人的九重天罰的雷。
她罵了一肚子天道的壞話,扶好已能調息的秦蓁,待她坐穩,旬鵲說要把梅子糕還給早上的女孩,便朝村民的方向走去,卻故意繞着那個女孩走,假裝找不到人,越走越邊緣。
天罰她自己抗就好,這次可别連累到秦蓁了,秦蓁那性子,看見自己又被劈,肯定不會坐以待斃。
旬鵲繞過了村民們,準備溜出鬼市門口這塊地,找個小角落挨完天罰再回來。
不過這次天雷蓄勢竟然這麼久,不會要給她劈個大的吧?
旬鵲嘀嘀咕咕,剛要走出衆人視野時,她莫名回頭望向秦蓁的方向。
直見第一重天雷朝着秦蓁劈去。
旬鵲腦中嗡一聲,血液凝固,接着極速倒流。她猛地爆出飛升期的修為靈力,拼了命朝秦蓁的方向趕去,夾着駭然怒氣的驚恐讓她的聲音都有些扭曲,大罵:“天道!”
她打出鋪天靈力,竟沒能打散這雷,僅是讓其停滞一瞬,接着繼續下劈。
恐慌襲遍旬鵲腦海,所幸在最後一刻她的指尖碰到了秦蓁衣角,旬鵲用力一拽,将秦蓁緊緊扯到身後,雷劈在她上。
旬鵲一下子吐了好幾口血,心下震懾,這天雷恐怕連她這個飛升期也抗不了全部,和方才的那幾道根本不在一個量級,這天雷——是為抹殺而來!
旬鵲大愕,還沒能思索出什麼,第二重雷就劈了下來,她帶着秦蓁跌在地,口中的血都沒能吐完,第三重雷急急劈下。
旬鵲感覺自己的腦袋像被重重敲擊,意識消失一瞬,再回籠時,看見秦蓁執拗的眼,她聚起劍氣勉力将旬鵲打飛了出去。
眼前白光乍現,旬鵲凄厲的喊叫:“秦蓁——”
她被秦蓁的劍氣打飛出去,立刻飛身上前也沒能來得及,第三重雷劈在秦蓁身上。
她看見秦蓁側倒在血泊,成了個血人,五官緊皺,肩臂可見瑩瑩白骨。
這雷一重又一重來得太快,幾乎沒有給人反應的時間,旬鵲和林赴川即刻聚靈也沒能趕至雷霆中心,沒能到秦蓁身旁。
四周尖叫聲怒吼聲雜亂,第四重雷卻已下劈至半空。
但比第四重天雷先到來的,是殺氣。
殺氣。
似無盡的殺氣。瘋狂壓面而來,一刹襲卷此地,時間似乎都被逼得凝固,流雲滞,人聲咽,隻聽風聲,也似被割裂聲。
殺意刺骨,叫人自發的顫抖。
來人殺氣先至,長刀再至,飒沓流星。一刀落盡震雷霆,瀝瀝蒼茫,乾坤碎。
第四重天雷被這強硬殺氣生生截斷,再一刀,長空破曉。
刀收入鞘,他已至秦蓁身旁,将她輕輕攬起。
秦蓁緩緩睜眼,落入一雙怒起殺意、卻餘留溫和的眼眸。
有人叫出這人的名字,是驚吓過度到變了調的聲音。
“祁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