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甘霖,一場久違的暴雨傾盆而下,沙土被大顆大顆的雨點砸回地上,空氣中的含氧量頓時多了不少,能見度也跟着提高了許多。
臉上的沙土和雨水混成了泥漿,陸綏抹了把臉,這才看清半空中的景象——
赤鳥周身燃起火焰,火焰把附近的雨水烤成了蒸汽。與赤鳥齊平,同樣懸在空中的女人氣勢上也絲毫不熟。
她的頭發如垂落的瀑布從空中懸下來,纖長的手臂平舉着,雲層裡的閃電盡數落盡了她的掌心。
赤鳥幻化成人形,火紅的長發落下,掌心裡的烈焰似是要把天地間的一切都烤幹。
她們兩相對視,一個朱瞳之中盡是愠怒,另一個深藍的雙眸裡卻平靜如水。她掌心火焰熄滅時,她指尖落下的大雨也漸漸停了。
“你就錯人了。”紅色的身影如是說。
“人各有命,至少現在他們不能死。朱雀,神也不能肆意掌握生殺。”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忘了在人類身上得到的教訓?”朱雀冷哼一聲,“我答應幫忙,可沒說是為了救人。”
聞言,嶽青羅挑眉,“那就好人做到底,為了冥界太平,忍一忍。”
“可是定風珠…”
“我來想辦法。你回去,别提這件事,定風珠的事兒我會想辦法處理。”嶽青羅語氣放軟,“你這麼好,這點要求就答應我吧~”
朱雀黑了黑臉,翻了個白眼消失在半空中。
在沙暴中存活下來的人們陸陸續續從災難中緩過神來,他們揉着眼睛,仔細撣去衣服上、頭發上的黃沙,一個個都面露苦色。
明珠蒙塵,嶽青羅将它收進口袋,又把那條盤起來的小黑蛇小心翼翼地放進去,這才投入司泉和大江的“救援”行動中。
流雲散去,陽光從雲層中重新探出腦袋,沙暴仿佛從沒來過。
救援隊伍沒多久就趕到了,随行的消防和救護車一邊安撫幸存者的心情,一邊又仔仔細細清點人數進行進一步搜救。
“你們去哪兒了?”陸綏趁機靠近大江,問出自己心中所想,“土陣現在算開啟了嗎?”
“當然不算。”大江搖頭,小聲回答他,“定風珠被人為挪到這裡,就是為了引起沙暴。我們進入風暴中心才發現定風珠不在裡頭,好不容易讓上一場風暴停下來,誰知道有人那麼手賤非要碰一下珠子。要不是青羅在,恐怕你們都得完蛋。”
“那隻鳥…”
“什麼鳥!”大江仿佛被踩中了尾巴,連連糾正:
“那是鎮南古神朱雀,你小子放尊重點!定風珠曆來由墨蛇一族守護的,它們以為你們是侵略者,當然要攻擊你們。朱雀也沒想真的把墨蛇怎麼樣,隻不過受青羅所托,要保護你們罷了。還是那句話,要不是那人手賤,也不會鬧到這個地步。”
陸綏了然,他看向白布覆蓋的兩具遺體,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兩具遺體一左一右。左邊那具是曾經信誓旦旦要捕蛇的人,蛇毒發作,他現在渾身上下已經沒有半片好肉,蓋着白布都能聞見一股濃重的臭味;右邊那具是死于朱雀羽翼下的盜珠者,他身上有幾個鬥大的血窟窿,血滴滴答答掉了一地,着實刺眼。
沒受傷的人相互攙扶着,白布經過身邊時紛紛别過頭不看。
大江和司泉混迹在人群中,不動聲色地替人群掩蓋住不屬于人間該有的傷痕。陸綏救下的小孩找到了家人,跳進父母的懷裡嚎啕;其他的不同車的遊客也找到了與自己同行的人,失而複得也好,懸着的石頭落地也罷,總歸看到人沒事,大多人都選擇相擁而泣。
醫護人員不夠用,陸綏和大江上去幫忙擡擔架。擔架上車,他聽見司泉慌慌張張的聲音傳來:
“小嶽你怎麼了?小嶽醒醒!小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