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龍纏上女人的手臂和腰肢,股股黑氣化成的利劍也被纏得無法向前。被困在院子裡的人走投無路,一個個靠着院牆和門面面相觑。
“小郎君,你看我美嗎?”
嶽青羅和新娘纏鬥之際,另有一位身形曼妙的女子扭着細腰從裡屋走出來。
她身上很香,香得人頭腦發暈;她眼尾上揚,一舉一動極盡妩媚,一雙白皙纖細又冰涼的腕子纏上人的脖子時,人整個軀體都為之一震。
瞿麥暗道一聲“不妙”,可要施法消散迷香也已經來不及了。她隻覺眼皮一沉,再睜眼時,自己和嶽青羅正裹着厚厚的沖鋒衣躺在一片林地裡。
更深露重,林子裡除了偶爾被驚動的一兩隻飛鳥,什麼都沒有。長滿青苔的濕磚上爬過幾隻鼠婦,天色紅得發亮。
“青羅,青羅醒醒。”瞿麥伸手搭向身邊人的脈,見對方體内靈氣平穩,緩緩松了口氣。
嶽青羅倏然睜眼,上來就是一大段話:
“這個魔物還挺有本事,千防萬防沒防住她的障眼法。要想出去,得先破障。但當務之急是找到那些參加冥婚的凡人,要是讓他們死在這裡面,又得扣工資,搞不好還要背處分。”
“這是哪兒?”瞿麥試圖從周圍的草木之中探究當下所處的環境,卻隻探到一片空白,“草木無根,鳥獸無痕,這是在她的夢境中?又或者,是在她的回憶裡?”
“你看看那兒。”
嶽青羅指了指有光亮的方向,“不管在哪兒,看樣子都想讓我們去那裡。”
亮光的地方是一處古宅。宅子四周是高高的院牆,牆上爬滿了牽牛花;高門緊閉,漆黑的宅門上挂着一塊牌匾——宋宅。
紅色的天空突然落下豆大的雨點,砸得人生疼,嶽青羅正欲伸手扣響門上的銅環,就聽見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在身後停下來。
她回頭,看見三男兩女正站在自己身後。他們面龐青澀,看上去是和陸綏差不多大的學生。
“太好了,我還以為隻有我們在這兒呢!”為首的男孩把手裡的傘遞給瞿麥,咧開嘴笑,“大家避雨避到一塊去了。”
院牆裡的人好像聽到了牆外的動靜,不等外面的人敲門就主動拉開大門。
“幾位,夜深人靜了,怎麼還在我家門口喧嚣?”
開門者戴着一頂瓜皮小帽,佝偻着腰,穿着老式的馬褂,腰間别着一杆檀木煙鬥,布滿黃斑的手上提着一盞黃色的燈籠。
“您好,冒昧打擾了,外面雨下得太大了,周圍有沒有躲雨的地方,我們看見這裡有亮燈,就想來這兒避下雨。”
男孩很擅長社交,他主動上前一步解釋。
瓜皮帽擡起頭将面前幾個年輕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看了一眼門口積起來的水坑,總算把狐疑打消了。他把門又拉大一點,“進來吧。”
幾人連連道謝,小心翼翼跟着瓜皮帽穿過院中回廊,來到一間屋子中。
嶽青羅進門前特意看了一眼這房子的構造——四角飛檐,檐下分别挂着四隻金銀銅鐵制成的鈴铛,鈴铛上有細細的紅線穿過,這在人間是通靈招魂時才會用到的器物。
她暗暗拉了拉瞿麥的手,後者了然,兩人心裡都多了幾份警惕。
“幾位請稍等,我去燒點熱茶給諸位驅寒。”瓜皮帽很有禮貌,說完便躬身離開。
“小姐姐,你們餓不餓?”有個紮着丸子頭的女孩十分友好地遞來兩塊沙琪瑪,“外面那麼大雨,你們吃點東西會不會覺得好一點?”
“謝謝。”瞿麥報以甜甜的微笑。
“你們也是來這裡徒步的嗎?”
女孩子之間擁有天然的親近感,見對方也一樣好說話,丸子頭便忍不住多問一句,“你們好厲害,這麼晚在這裡,就兩個女生,不會害怕嗎?”
“還好啦,我姐姐膽子比較大。”瞿麥說着,自然而然挽上了胳膊,“她練過散打,一般人也很難欺負得了我們。”
嶽青羅笑笑,随聲附和,“是啊,我們看攻略說這條徒步路線不錯,剛好今天有空就來了。”
“有眼光!”和瓜皮帽搭話的男孩瘋狂點頭,“那我們也算緣分了。介紹一下,我們是林朔大學光電學院19級的學生,我們幾個都是戶外協會的同學,趁沒課出來徒步。誰知道這路也沒有那麼好走,天黑就陰差陽錯到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