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鍋說完,又在牆邊放下一盞香盤,再用很慢的語速囑咐道:
“這是家中老爺給公子備下的安神香,此香有奇效,若是雨勢過大攪擾得諸位難以安睡,那可以試試這香。若是怕香味太重,諸位隻需要燃上一段即可。”
“您想的太周到了,請替我們謝過你家主人。”瞿麥恭恭敬敬還了個禮,目送着羅鍋提着燈遠去。
“誰家好人半夜辦喜事?”彭念小聲嘟囔。
“我們得想辦法離開這個屋子。”瞿麥端起盤子,輕輕嗅了嗅裡面的香,“這香就好比吸入式麻藥,吸進去以後要不了多久就會睡過去。到時候,我們就真成了砧闆魚肉,任人宰割。”
“有人在外面盯着我們。”從嶽很聰明,摳破窗戶紙,用鏡子把外面看了一圈,“看樣子,我們也不能從正門走了。”
“真真和那個師姐怎麼辦?”楊思蘿看見祈真的背包,心裡難免有些擔心。
“我會想辦法和青羅聯系,我們現在去裡面,看看那兒有沒有辦法出去。”
嶽青羅睡前曾和瞿麥提起過一嘴那個被固定的香爐,瞿麥直覺那兒暗藏玄機,加上正門有人堵着,她也不敢在沒把握的前提下貿然和對方動手,隻好先去收藏嫁衣的密室碰碰運氣。
從嶽膽子大,又确實練過武術,他自告奮勇走在隊伍走好,生怕有人偷襲。
瞿麥側身貼着密室門,聽見裡面傳來兩個人的聲音:
“你怎麼來了?”問話的是開門的管家。
“公子的婚禮出了點岔子,老爺讓我來尋您。那雙繡鞋找不到了,您知道,那雙鞋是老爺特意求來的,若是沒有了那雙鞋,今夜的婚禮就得作罷了。”
“那繡鞋不就在堂屋嗎?”管家語氣不悅。
“我們已将有可能的地方翻了個底朝天,偏偏就沒有那雙鞋。老爺如今大發雷霆,您無論如何得去看看啊!”
“那這幾個小羊羔怎麼辦?”
“外頭有人盯着,料他們也不知道此地的玄機,晾個一時半刻也無妨。”
管家沒再答話,雜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瞿麥探頭看了看,密室中空無一人。
“小從,我這兒有把刀,你拿好,不管後面有什麼動靜,照着砍就是了。”
瞿麥并不擅長攻擊,随身攜帶的匕首是瑤姬當年送給她防身的禮物。匕首雖然小巧,但到底出自天神之手,把它拿來給凡人防身還是有點威力的。
從嶽捏緊匕首,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香爐旋轉,牆上突然打開了一扇門。門裡有一條黑漆漆的路,不知道通向何方,但事已至此,也隻好硬着頭皮沿着這條路走一走。
好在出行徒步的人包裡都有一支手電,強光手電一照,黑漆漆的路除了狹窄,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一路向前,走到盡頭是一面漆黑的牆。瞿麥把耳朵貼在牆面上聽了聽,那頭一點聲音都沒有。
“天殺的,搞這麼條密室小路,難道就是為了讓人走到絕路上嗎?”彭念忍不住罵道,“我呸,老東西還挺能折騰!”
“這好像不是牆。”瞿麥輕輕敲了敲面前的“牆面”,“好像是塊木闆…”
話音剛落,面前的黑牆突然被掀開,一個穿着臃腫的人被塞了進來。衆人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聽見一道熟悉的女聲喘着粗氣解釋:
“這當然不是牆,這是棺材闆。”
嶽青羅身上有極重的血腥氣,瞿麥聞着皺起了眉。
“青羅,你受傷了?”
“不是我的,是别人的。”
順着手電光,衆人總算看清了眼前兩人的狼狽模樣——
嶽青羅身上動一塊西一塊全是血迹。而祈真則是穿着一身寬大的大紅喜服,臉上塗着膩人的脂粉不省人事。
楊思蘿幾乎是撲過去一把扔掉了祈真頭上的頭飾,輕輕拍着同伴的後背喊着她的名字:
“真真,真真你怎麼了?”
“别急别急,她是被下了迷藥,麥麥會有辦法的。”
這邊說着,瞿麥已經把随身攜帶的小瓶藥劑喂給了祈真。後者悠悠醒轉,一看到同伴就忍不住大哭。
“到底怎麼了?”彭念急得跳腳,“你們到底遇到什麼了?”
“這個宋宅裡面的确都是活人,是活了上百年,靠吸血為生的活人。他們擄掠年輕的姑娘,然後讓她們和那個什麼公子拜堂成親,成親以後把這些女孩子當成延壽的藥,手段殘忍至極。今天晚上,除了祈真,還有另外一個女孩也被他們擄走了。時間有限,我隻能先把祈真送回來,剩下的那個我還得去找找。”
“可這兒就是條密道,也不夠安全。”瞿麥提醒她。
“我知道,所以我們要等到三更啊。”嶽青羅看了看時間,“還有一刻鐘就是三更,他們三更拜堂成親,宅子裡所有的人都會去觀禮。那就是最好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