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店鋪打烊後,章邯和他八叔都回家去了。他若不是身體出現了異常,這會應該在二樓小房間已經睡下。
可他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因兩月前在李家那種強烈的渴望感又來了,後頸的火包也起來了,又硬又燙,他現在懷疑不是有人給自己下了藥,而是自己生病了。
他披上衣服,扶着樓梯,晃晃悠悠出了門。
想去醫館看看大夫,一出門,萬安藥局亮着燈,他這才想起來,萬安藥局不就是醫館嘛,而且是全天營業的,坊間傳聞,裡頭坐診的郎中可都是京城一等一的妙手。
反正都是花錢看病,門口就是好醫館,為何不去。
璟昭走進萬安堂,一個穿着白褂的小夥計迎了上來,瞧着他臉上暈着不正常的紅,不确定地問:“金老闆,您是來瞧病的?”
“對,瞧病。”璟昭有氣無力。
“您是看咱們本地郎中啊,還是洋醫生?”
“本本地的。”洋醫生他知道,就是西醫,瞧病的方法他實在不敢恭維,動不動就開刀縫合,鬧不好後頸的火包要拿刀給它生生剜了去,他可太怕疼了。
會哭的。
“一塊大洋。”小夥計道。
“病還沒瞧先付錢?”
“金老闆,您身份高貴不知民間行情,我們杏林規矩,瞧病都是先付錢。”
璟昭以前都是看太醫的,誰敢跟他要錢啊,他自然不知。如今成了平頭百姓,也隻能乖乖遵規,掏出一塊大洋。
小夥計接過,從白褂兜裡掏出一沓小紙條,撕下一張給他,“就診條您拿好。”他側過身,指着後面的門洞,“進去右拐,中醫一診室。”
萬安藥局和他認知中的醫館不太一樣,大廳好似專門用來接待的,除抓藥處和收費櫃台,還設有靜候區,郎中并不在此坐診。
走過門洞,右拐是一條幽深的走廊,兩側的房門上挂着,中醫診室一,中醫診室二,西醫診室一……的木牌,一目了然。
璟昭有點佩服李光宗了,把這藥局規劃得井井有條,怪不得他能東山再起呢,有頭腦。
璟昭站在一診室外禮貌地敲了敲門。
裡面傳來一個老年男聲,“請進。”
璟昭出一頭大汗快繃不住了,開門急走進去,“大夫您給瞧瞧,這是什麼?”他揪着領子,歪着脖兒讓大夫瞧後頸。
給他看病的正是給李光逸看過鞭傷的白先生,有六七十歲的模樣,臉上胡子刮得幹幹淨淨,慈眉善目的,看着就讓人踏實。
他站起身,湊近仔細端詳着璟昭後頸鼓出的火包,裡面的脈動都看得一清二楚,剛擡手要摸,璟昭就像被燙到了似的,立即縮脖躲開,“隻許看,不許碰。”
“這火疖什麼時候起的?”
“兩,兩月前第一次起……後來那個……下去了……一個時辰前又起來了……”
“坐下,老夫把把脈。”
璟昭在看診椅上坐下,伸出胳膊。白先生給他腕上蓋了層白紗,三指輕輕搭上去,額頭漸漸凝起,片刻後,道:“相火妄動,甚旺。”
“什麼意思?”
白先生收了手,觀察着他的面色,“伸舌頭我看看。”
璟昭聽話地張開了嘴。
白先生看後,在本子上寫着璟昭看不懂的草書,好半天才給他下結論:“任督二脈叫情煞捅穿了,瀉出了毒,彙聚到……”他指指自己後脖兒,“您那兒了。”
璟昭從這晦澀的診斷裡大概猜出了些意思,趕忙道:“那,快給我開解毒藥吧。”
白先生搖了搖頭,神色凝重:“罕見病,先天邪毒,娘胎裡帶來的,成年才顯,這是貓蠱症,情起時脹,情落時靜,往後到日子您就會犯病,像貓一樣鬧春,無藥可醫。”
“啊!那那我該怎麼辦?”璟昭一聽無藥可醫,急得聲音都變了調。
“這……”白先生猶豫了一下,他是個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老醫者,有些話實在難以直說,斟酌片刻後才道:“忍不住的話,貓該怎麼做您就怎麼做,老夫給您開點補藥,事前事後吃上一副,避免過度消耗傷身子,過了鬧這陣就好了。”
“………………”
璟昭本就紅的臉燒得更紅了,心想,自己怎麼會得這種怪病啊!那豈不是……這輩子都離不開男人了??
自己這個樣子,怎麼成親?!
他回到前廳忍着羞恥抓了藥,一出萬安堂就撞進了一個男人懷裡,都不用看他就知道是誰,因為他已經軟了,不行了,那熟悉的男性味道,就像他的解藥,讓他着迷。
“李光宗……”他兩隻胳膊緊緊箍住了男人的腰,生怕男人消失一樣,小臉貼在男人胸脯上小貓一樣蹭來蹭去,“怕丢人,就帶我回家。”
這大晚上的,除八大胡同熱鬧着,還哪有人。
投懷送抱的漂亮男孩,像個求偶期的小動物,身上散發着勾人的濃香。真騷,惹得男人心發了熱,頭側去他耳邊,沉沉低語:“去車上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