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的灌木上和停在樓下的汽車上,像是被白色的薄紗覆蓋了一層,宛如銀裝素裹的世界。
他用手攏了攏,揉出了一個雪球,緊緊地握在手裡,仿佛握着一顆珍貴的寶石,準備帶上去給餘疆看看。
...
家中的餘疆痛苦地揉捏着太陽穴,頭痛欲裂。
感冒如暴風雨般突然襲來,讓他措手不及。
家裡的窗簾緊閉,一片昏暗,餘疆甚至不知道現在是幾時幾分。
他口渴難耐,仿佛喉嚨裡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習慣性地打開冰箱——他已經燒得意識模糊,全然忘記了張斯成燒好的水就在熱水壺裡,也忘記了家裡還有涼白開。
他渴望找到冰水,來熄滅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然而,冰箱裡隻有餃子和面包,它們靜靜地躺在那裡,還有小隔間的巧克力,仿佛在嘲笑他的困境。
自從初一之後,他就很少再吃巧克力了...
“為什麼沒有水喝了...”餘疆的眼眶濕潤了,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你為什麼要回桂花村...”
他無力地靠着冰箱,身體慢慢滑落。
腦袋像是被千萬根鋼針同時刺痛,這種痛苦猶如酷刑,讓他無法忍受。嗓子也像是被撕裂了一般,每說一個字都帶來一陣刺痛。
也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其他的原因,這個十七歲的男孩望着自己滿是玻璃的家,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從眼角滑落,順着臉頰,下颌,如流星般墜落到脖頸,再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的眼睛本就大得如同一顆晶瑩的寶石,此刻哭起來,淚水更是如泉湧般不斷流淌。
…
鑰匙開門的聲音清脆地響起,張斯成輕輕推開門走了進來。
“你怎麼坐在這兒?”
他把牛奶放在桌上,冰箱門大開着,而餘疆正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
他沒戴眼鏡,走近一看才發現這人正在默默哭泣。
他趕忙把雪球放在餐桌上,又将剛才拿着雪球有些冰涼的手縮進袖子裡,然後伸手去扶起餘疆——這人在家隻穿了件薄 T 恤,空調也沒開。
這一碰才發覺餘疆身體滾燙,仿佛要燃燒起來,想扶也扶不起來。
餘疆隻覺得頭暈目眩,心痛欲裂,好想痛哭一場…
想起自己要獨自一人過年,好想哭…想起小時候的自己,也好想哭…想起唐賀森,更想哭…
頭痛欲裂,泣不成聲…
【你也很喜歡熱鬧吧】
淚眼模糊的餘疆看到面前站着一個滿臉焦急的人。
張斯成站在他面前,一雙冰涼的手輕輕覆上他的額頭。
難道這一切都是在做夢嗎?張斯成怎麼會回來呢?他不是已經回他的桂花村去了嗎?
“小武…”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如同被砂紙打磨過一般,緊緊抱住了面前的張斯成。
張斯成的羽絨服上還帶着絲絲寒意,但餘疆卻感受不到絲毫的寒冷。
他隻是害怕這一切都是幻覺,害怕一松手,這個人就會消失不見。
“你怎麼了?”看着突然抱住自己的餘疆,張斯成有些手忙腳亂。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是否應該回抱過去。
兩人坐在地上,餘疆緊緊地圈住張斯成,頭深埋在他的脖頸處,微微顫抖着。
那低低的嗚咽,如同受傷的小獸,讓人心疼不已。
“你不是走了嗎?”餘疆的語氣中帶着無盡的委屈,還有因為感冒而變得濃重的鼻音。
“我就是去小姨家裡吃了頓飯。”張斯成輕輕拍着餘疆的背,想要安慰他,“對了——外面下雪了。”
斌斌因為嫌冷,剛還在餘疆床上睡覺,這會兒聽到聲音傲嬌的走出來。
對着張斯成蹭了蹭。
“你走開!”餘疆推開斌斌,這小貓倒也威武,沖餘疆就是一爪子。
“好了…地上涼,我扶你起來。”張斯成好不容易才勸好了餘疆,這人燒糊塗了,一個人在家裡哭。
怪可憐的。
僅比餘疆大一歲的張斯成又開始懷揣着長輩的心态了。
哄着喝了藥,又哄着人上床躺着。
張斯成這才歇了口氣,他隻是一天不在,這人就這樣了。
還好家裡備了感冒藥。
剛要把泡了藥的杯子拿出去,手就被拉住了。
不是孤兒勝似孤兒的餘疆,拉住了真正關心他的新家人。
“張斯成。”餘疆睜開眼睛,他現在才敢确定,這人是真沒走。
“我在。”張斯成回握住餘疆的手。
來到星城的那一刻也是父母徹底在精神以及□□消失的那一刻,獨來獨往的張斯成,握住了真正需要他的朋友。
“不準出門。”他聲音更啞了。
“好。”張斯成有些好笑,餘疆平常看起來可沒那麼嬌,一感冒小孩子屬性大爆發。